旁传来窸窣衣袂摩擦声,他回头看去,只见是裴钧踱着步子,从内殿走出来。
裴钧不多言地从袖中掏出瓷瓶,倒出粒红色丹药,放在胡黎恭敬摊开手心里,随即,他只看姜湛眼,就抬脚从侧殿走出去。
姜湛在胡黎伺候下,就水吞服这丹药,此时眼看裴钧身影转入侧殿门廊,不禁想到,裴钧如今是在他寝宫中来去自如、是在他朝
下深根,哪怕他眼见外界风雨倾覆,也绝难想到那兴风作浪者是他身边最近人,眼下,他更是认为这宫闱之中只有胡黎还在意他死活。
这短短几日来,姜湛眼看着自己宫殿被裴钧掌管,眼看着自己亲卫被裴钧逐渐增多人手替换,此时放眼周遭,除却胡黎,他几乎找不到个他还叫得出名字太监;旦他发怒或反抗,抑或被发现试图逃跑,裴钧便会任由他毒发剧痛,直等到他痛得抽搐、求饶,才将颗解药扔在他面前,看他毫无尊严地狼吞虎咽下去,只冷冷命令他别动歪脑筋。
想起毒发痛楚,姜湛生生打个寒战,眼底却又渐渐浮起冷恨,端着胡黎送上茶,他细白手指也止不住颤抖。
张岭在屏外未得答话,却听闻内中传来杯盘碰撞声,此时便出声再问:“皇上,可还有大恙啊?”
姜湛被此言拉回神智,与胡黎相视眼,垂下眼帘,虚弱道:“张大人挂心。朕近日确感不适,料是风热缘故,休息几日便好。朝中事事,便有劳张大人与内阁携领。”
可屏外张岭闻言,言辞肃穆询问却并不停止:“老臣斗胆叨扰,求皇上恕罪,只是……臣听闻皇上下旨,不仅停六部彻查,还擢升方明珏为户部尚书,实在是感到困惑。皇上,若说这朝堂之上,闫玉亮是裴钧之左膀,那这方明珏就是裴钧右臂,皇上既然开始勒令内阁彻查六部、严惩裴钧,又何故反常态,忽而重用起裴党来?”
姜湛听,顿知张岭生疑,心中不禁有丝希望。他正欲言语暗示张岭,却见四周宫差都正瞪着双眼盯着自己,心里那丝希望又蒙上层恐惧,转目思索间,想要说出口言语便又掐断,只能尽力地话中有话道:“张大人疑惑得有理。裴党犯事、结党营私,确然不当重用,可朕想,眼下他们被查,若不给予几分甜头,怕也易躁动起来,这岂非叫朝廷外战内乱?况裴钧领事时,这干人确凿有些个政绩,眼下用人之际,暂使使亦无妨。”
张岭听,将信将疑,时之间却捉不出错漏。他并没从姜湛拼命压平声线中听出什异样,还以为那嗓音中颤抖是来源于病痛与不安,于是,出于为君分忧考量,他向姜湛承诺道:“那老臣定加紧寻觅良臣,以替代裴党在朝之人,皇上就请安心将养罢。”
说罢,他叩首告辞,起身出宫去。
姜湛望着张岭隐约身影消失在纱屏丝线间,只觉心中刚冒起苗头丝希望,也随同这身影消失在宫门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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