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”二字经说出,即刻叫李偲目下更红,不过是别开脸眨眼功夫,豆大泪珠已涌出眶子淌下面颊,几经张嘴却根本泣不成言,数度想要迈开步子,身上下也毫无力气。
裴钧忙招车夫来与他起将李偲托上马车。姜越搭把手将李偲扶上座,裴钧便也上车来,嘱咐车夫往御史台赶。而车上李偲自知此去是替父亲接灵,满面怒红便已褪作青白,双目中怒愤也只化作悲,此时揪起袖子擦把脸,是袖子也脏脸也脏,哪边都没干净半点儿,偶或看裴钧,或疑目打量番姜越穿戴,似乎也确然觉出这二人怪异,可却更似已丧失所有好奇般,根本无意要出声问询。
不多时候,御史台到。裴钧下车,手里捏着少傅印信,径直领着姜越和李偲进御史台内班,只说要找张三。
杂役领着裴钧穿过廊子走至后院处耳厢边,敲敲木门上窗棱小心禀道:“张大人,裴大人到。”
只闻内中阵窸窣声起,脚步声渐近。下刻,张三打开耳厢大门,裴钧便倚着门边儿木柱看向他道:“张大人,今日想托你个事儿,可否借步说话?”
——”
“骂谁呢你?趁早闭嘴!”众衙役将他掀下石阶几脚踹,任他狼狈跌在道中青砖上匍匐着膝行两步、极度忍痛地伏地痛哭着,还不忘厉喝声,奚落他道:“你这莽汉,别给脸不要脸。你爹真有那厉害,今日怎不是他来保你出去,反倒是个讼棍来保你?——哎哟,你爹怕不是没命来罢?”
“哈哈哈哈!”四下差役齐声哄笑,还没等再说出话来,却见旁已匆匆走来个赭色补褂人影,上前竟要扶那汉子。
打头衙役眼尖,先认出这人来,眼睛都瞪圆:“哟,裴大人?”说着见裴钧扶人吃力,又赶忙招呼周遭几人要上前帮衬,岂知刚走下石阶,就被裴钧挥手止。
裴钧单手托着那汉子胳膊,冷眼看向这众人等,镇着怒气字字道:“滚进去做事儿!”
张三看他瞬,冷眉拧,即刻关门道:“裴大人还是请回——”
“你听说完。”裴钧伸手格在他即将合上两扇门板儿间,肃容打断他,“今日要托不是事儿,而是李存志事儿。”
张三闻言,关门手震,目光随着裴钧让开身子看向裴钧身后,却见个头戴面具道士正扶个悲痛欲绝
众衙役始料这汉子是裴钧托人保出,想起方才失言皆后脊凉,慌忙告罪着躲回部院去,生怕被裴钧记住皮脸找上麻烦。
裴钧收回目光,再度弯腰扶向地上匍匐汉子,可那汉子却把挣开他手,赤目喝问:“你又是何人!为何保出狱?”
裴钧敛起长眉,放轻声音问他:“你是李偲?”
那汉子横手揩把泪:“是又如何?”
裴钧施力拽着他袖子将他拉起身,指着停在巷中马车道:“你若是李偲,便随来。带你去御史台,接你父亲返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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