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叔见状连忙给他搭个软枕上去,收回手,又拍拍身旁钱海清,使个眼色:“娃娃,你不还有事儿要问大人?”
裴钧听言,眼开缝,睨着钱海清:“什事儿?”
钱海清略有为难:“就……就师父也去阅卷,不知有没有,有没有见着…………卷……?”
裴钧听言,心里乐,面上却再度闭眼,作不耐烦道:“卷子都是糊名易书,哪儿知道谁是谁。”
钱海清也知道这预先问卷原是逾矩,但守着主考官裴钧这樽大佛在跟前儿,他不问问又着实不甘心,于是就更放软声音问:“师父,好师父,您记性那好,总不会丁点儿印象都没有罢?……写是经义科,考题是‘用舍行藏’,束股写是‘怡然得、默然解’,后比有句——”
…”
说到这儿,他慌慌拉裴钧袖子把确认道:“师父师父,在青云监听说蔡大学士前日舞弊被抓,此事可真?”
裴钧含笑抽走自己袖子:“自然真。开心?”
钱海清过去曾被唐家、蔡家荼毒得不轻,此时闻说旧主始遭不测,人之常情便是喜:“蔡大学士何以忽而舞弊?莫、莫非是师父您……?”
裴钧但笑不答,只作没听见。
“不记得。唔,没什印象。”裴钧倦倦敷衍他,只皱眉往软枕上靠实在,“行行,你让师父歇会儿,师父下午还得去接煊儿呢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钱海清霎时失望透顶,只当是自己得意多时考卷放入纸堆里已泯然众人,竟全然未能让主考官记得,时不禁悲从中来,忽觉自己或许要同今科皇榜无缘,更怕是要丢裴钧脸面再被扫地出门,如此想下去,他便直到马车回忠义侯府,都再没说过句话,进府门儿更闷闷回屋去。
裴钧挑眉瞧着这学生吧嗒嗒撒腿往后院儿奔,同董叔笑声:“瞧瞧,他还真怄上。”
董叔啧
钱海清明眸稍转,压低声问:“那晋王爷此番忽而查蔡家地,也是要借此机会落井下石?”
裴钧笑意更深,也不明说,只淡问句:“所谓墙倒众人推,这不是帮咱们?”说完又问钱海清:“李存志事儿如何?”
钱海清答:“托师父大吉,咱们原以为李知州身上没证据,岂知前日他好容易养好些身子,竟同萧小将军说梧州税赋、工造账本子都被他路带来京城,只是途中因被人截讼,唯恐遗失,就在逃难时候藏在座庙子佛塔里。眼下萧小将军已严密派人去取那物证,若要取回,就是真真铁证,必叫唐家上下满门落狱,个都跑不掉。”
“好。”裴钧听来顿感舒心,连带几日阅卷疲乏都似轻飘些,“若是萧临亲自派人去,那只要账本还在,应是必然能够安然取回,如此们可安心几日,只专心留意蔡家便好。”
话到此停,裴钧便暂且没有要问,且也着实有些困倦,便阖双眼靠在车壁上歇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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