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海清愣,连忙不由分说捞着袍子噗通跪在地上,时不敢吭声。他偷偷抬眼瞄堂上下,却见裴钧神容依旧没个笑意,心里不免咚咚打起鼓来,脑中急转数圈,却实在想不出自己做错何事。
这时,头顶再度落下裴钧严厉声音:“你知不知道今日出什事?”
钱海清整日都在府中教姜煊读书,被孩子闹腾天头都快裂,哪儿知道外面景况?此时听裴钧口气严厉,他不免更紧张起来:“学、学生不知,还望裴大人明示。”
裴钧将手里伞立在桌边道:“今日早,你让曹先生接那李存志,竟然忽而毫无音信地进京,不止如此,他还更奔马皇城、击鼓鸣冤,将状告唐家之事闹得人尽皆知。如若不是巧在南城大道上看见他,他这进宫去,怕就得横着出来。你看看你做是什事儿!”
钱海清大惊:“怎、怎会这样!学生明明和李知州说,切尚要从长计议、徐徐——”
始他生前最后五年变国之路,倏忽便在光阴弹指间霎眼望尽山河沉浮,曾经风发意气,因他身死而败、功亏篑,最后都消散在风雨飘摇里。
而直至死前,他也再没见过宫中这绣伞重现世间。
思量到此,他倒握伞柄叹气回身,叩响自家府门。
门开,六斤便探脑袋出来,给裴钧行礼道:“大人,方才来好大帮人,说是您新买护院儿,已经都进去。董叔叔怕街坊瞧见起疑心、嚼舌头,便嘱咐先把门关上,眼下思齐哥哥正给他们录名儿呢。”
裴钧听,便知是姜越给他调人马到,也不说明,只掀袍子便往府中去看。六斤在旁慌慌要接过他手里湿伞,他却没给,仅换手仍自己拿着。
“你这学生呀,啧,真连点儿小事儿也做不好。”裴钧打断他,凉凉叹口气,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个素布封皮空白文折,抬手拣开书案上姜煊学诗几本册子,拿起笔架
到院中,但见四五十布衣男丁群聚檐下,个个精壮有力、高大威武,挤得这原本宽敞房廊都显出分仄逼。此时见裴钧来,四五十人又整齐划地齐喝声:“见过裴大人!”其声似震云,然而又并不下跪行礼,眼见确然都非家仆,而俱是行伍出身兵士。而这些人若是姜越亲自点来,大约还当是军中精锐。
裴钧不禁莞尔,时只觉自个儿这朝中猛虎是被姜越护成家猫,却倒也不害臊,心里拾着蜜似,只指点六斤、董叔拿银子赏赏将士。转眼看钱海清还在忙着点算人头、身家和护院月银,他便也不急,只吩咐钱海清完事儿后,即刻到书房寻他。
不会儿,钱海清捧着名册和账本哒哒跑到书房外敲门,得当中声应,小心推门进去,见裴钧正无喜无怒地看着手中竹伞绣面,似乎正凝神想着什。
他轻咳声,只如往常般要报上那护院儿统录之事,谁知此时,却听裴钧忽而沉沉冷声道:
“你跪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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