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出冬,哪儿有那多熊。”姜越无奈笑着,只叮嘱他手上伤明日便可拆药,眼看也走入营地,这才颔首与他们两舅甥和六部众人作别。
带姜煊回帐后,裴
裴钧看入这双属于无辜孩童眼睛,直如看入汪清澈而静谧水,脑中已因那“地狱”二字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他今生睁眼还阳前,那条曾将他淹没不知几世几年冰冷长河——
经想起,当中那刺骨寒意和水波间无尽动荡亿万魂魄就几乎还推搡着他,而那些遥远却永无休止厉鬼嗤笑和冤魂啼哭,也依旧刺耳又嘈杂。
——所谓地狱。
他抬手拍拍姜煊后背,平静道:“没有。地狱天宫之说皆是虚语,不足为信。”
姜煊听言,轻轻松口气,却又担忧起另问:“那世上会有鬼魂吗?”
。
裴钧顺着他们手指处望去,只见营地以西空地上正缓缓行着列人马。人马正中是口骖车拉着覆锦棺木,而棺木四角都挂着引魂灵幡和皇族标识,遥遥看去是热热闹闹金银红黄片,可衬着周遭围惨白麻布士兵和马匹,却在日暮下显得诡诞又荒寂。
“舅舅,那是什啊?”
被风声飘渺到不可听清遥遥丧乐中,姜煊抱着小兔在裴钧怀里抬头。
裴钧与身旁姜越对视眼,低头看着姜煊小鹿般透亮眼睛,想想,还是道:
这话叫前世刑台上自观头颅几个闪念从裴钧脑中划过,他垂眸看姜煊会儿,忽而腾手捏着娃娃脸蛋儿笑起来:“傻小子,地狱都没有,哪儿来鬼啊?你让鬼住哪儿?”说罢又弹他脑门儿唬道:“那都是吓你们这些不听话小娃娃。”
姜煊晃晃脑袋从他手里挣开来,垂眸慢慢咂摸着这些话,仿似是终于心安些,便手更抱紧小兔子,另手搂着他脖颈趴去肩头,也终于安安静静不再言语。
裴钧抱着他正要继续走,却见身旁姜越此时正微怔般看着自己,便口型问句:“怎?”
姜越回神,温和笑笑,似思似虑般摇头,只跟着他起往营中走,徐徐另起道:“明日采猎礼就开始,皇亲都会齐随驾到山另侧去,路车马劳顿两三日,回来又该起行回京,煊儿就不必跟,你还是好好带着他罢。”
“那煊儿这两日就见不到叔公喽。”裴钧逗逗姜煊脸,回头看向姜越笑,“咱们就起等着你叔公猎只大狗熊回来。”
“那是送你父王回京。”
裴钧已不记得自己六岁时可曾懂得死为何物,也不知自己怀中这小孩儿此时正想着什。眼下他能看见,唯独只有小外甥姜煊张翘睫扑闪侧脸,和那睫羽下双盈盈如水眼睛。
这双眼睛正凝神看着那驾在旷野里远去灵柩和车马。
过会儿,孩子忽地回头,有些害怕般小声问道:“舅舅,这世上有地狱吗?”
他仰起小脸看向裴钧,眼中有无尽害怕和迷惘,仿佛只希图个能叫他心安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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