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煊不及再答,外面已有人来叫,说新轮堂审摆好,眼下请世子殿下供证。
裴妍拍拍姜煊背,捧着他小脸亲口,才把他推给裴钧,嘱咐道:“去吧,舅舅
们谈事从来都去外面,所以也未能听闻什……可近来月,自从宫里开始为晋王议亲,姜汐出门见他们时候倒确实变多,时常回府也有挥斥八极、无法无天模样,年后打那回,便是因才从宫中给太后请安出来,他就骂晦气,说那老太婆都快死,去做什……可太后娘娘明明还康健,心忧他此言或是要惹祸,便点他句慎言,他就气得不得……”
“所以就打你更狠?”裴钧敛眉向她走近步,“裴妍,这多年来,你何以从不曾——”
“他打是不该,打煊儿就更是不该。”裴妍打断他,抬手蒙上姜煊耳朵,疲惫地对孩子笑笑,眼底却尽是悲伤,“可这些年来,实则对他也到底有不该地方……你不懂,如今说来也太远,而他死,这些再讲也没意思,便就当过罢。”
“过?若不是他喝那汤,今日死可就是你。”裴钧咬牙看向她,“你知不知道,蔡家打主意是要杀你,叫承平国把国姬嫁给瑞王,然后扶瑞王上皇位。”
“扶瑞王上皇位?”裴妍听他这话,竟倦然又荒唐地笑起来,在意却似乎根本不是自己堪堪避过危险。
“难怪姜汐最近趾高气昂得厉害……原来是做起当皇帝梦。”裴妍说着,面上笑意化出丝苦,又摇摇头,“果真皇位就是招人命东西,早跟他说过:他那身骨真不是做皇帝料子,好好跟着他皇弟溜须拍马必然过得更好,可他偏不信——如今倒好,岂知死原该是,却不料杀成他……这倒又是对不住他。如今进这牢狱,怕出去也无望。”
“无望不是你说算,事在人为。”裴钧转眼看着她膝上姜煊道,“你若心里不安,多想想你儿子就是。会儿会让开药吴太医来作证,若是顺利,便可用那避子汤之事将你从公法换入私法里,刑部人就会先撤走,事情不过公审就好办许多,到时候再活络活络宗室关系,打通世宗阁判定,这就能救你出来。”
“宗室人都吃人不吐骨……那是要把你掏出个洞来,都不定会放过。”裴妍把跪在地上姜煊拉起来,弯腰替他拍拍膝上,“若是太难,你大可不必管,只帮照看好煊儿。”
“母妃!”姜煊听着她说这话,眶里打转眼泪便又落下来,又扑到裴妍怀里,“舅舅会救你,还有七叔公也会帮你!你会没事,煊儿不要舅舅,煊儿要母妃!”
裴钧看着此景只觉心中闷痛,不言间,只见裴妍搂着姜煊看向他眼里并没有半分希冀,可再度看向姜煊眸中却是万分心痛和难舍,但面上还是笑,口中柔声哄道:“好,好,母妃不说,母妃好好等着出去陪煊儿,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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