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钧手顿,否认是不可能,此时只可顺他话道:“皇上不信,去也没意思。”
胡黎咂舌,“哎呀,皇上他只是——”
“明白,胡公公。”裴钧掐他话头笑笑,想起来嘱咐他道:“今冬皇上咳疾未发,可长途劳顿却绝非易事,您还是时常叫太医来候着罢,毕竟不比在京中……围场到,承平与北方各部都在,若要是天子临场抱恙,们礼部可就难处。”
胡黎哎地叹:“您要是能多进宫陪陪皇上,皇上吃睡也好、心绪也好,还怕身子不好?”他眼珠转着看裴钧,劝:“您可常来罢。”
而裴钧常到宫中,切多由胡黎安排,不免也只是为胡黎增添更多与他兑换人事筹码,这事儿裴钧上辈子做,这辈子也腻
明白,胡黎这话中虽是“有难同当”意思,可未出口却是句“有福同享”,当中又自然包括同战线中彼此提示危险默契,切都是胡黎惯用伎俩。
可实则胡黎从不是与他同战线。
他们从来是两条线,分属官权、宦权,不过常拧作股捆杀捆杀旁人罢。
除却裴钧与姜湛旧事不提,官权、宦权二物实质本都是皇权延伸,而比起文臣,宦官对皇权绝对依附更是毋庸置疑,那如果说权臣裴钧前世是姜湛狗,那宦官胡黎就是姜湛猫,他们或忠烈或谄媚地,都只为同利益,那就是姜湛安危——甚可说是姜湛皇权安危。故二人间同盟在前世才可以持续地存在,而且直到裴钧身死而胡黎抽身不理,宫中血洗与裴党相缠过内侍、宫差后,胡黎也并不会受到影响——
因为胡黎只是姜湛猫,不是裴钧猫。主人是不会因为狗死就杀掉猫。
可猫这种东西,与主人关系又颇微妙——几乎可说是:贪食怀中客、利尽路边人。眼下胡黎掌权无数依仗都是姜湛给权与利,事事便要顺意姜湛,如此才能得到更多权与利;可若有朝日姜湛不再能给他更多,他是依然替姜湛摸爬滚打、杀人放火,还是会做个冷眼旁观凑假热闹看客、见时机不对便拔腿就跑?
裴钧笑着听胡黎继续言语,说想向兵部要个准话,问问新政以后宫中侍卫究竟如何改制,怕是这样他才好暗中排布宫里罗网。裴钧低声应,时只感朝野内外爪牙果真都看准新政会是块肥肉,就连长伴君侧宦官都绝不幸免,而困居宫中姜湛在新政中看见缥缈希望,又不过是被张家指点出来以证法道……这真是步走出即死棋路。
无论周遭事物如何陡变,只要此路不变,那大概再重来多少次也都会引往同样覆灭结局,不同只是或早或迟罢。
既定,那只愿这切早些结果。裴钧叹声,听胡黎说得差不多,便拍拍他胳膊:“外头也冷,公公回去守着皇上罢。”
胡黎听言压下他手来问:“裴大人长日不来宫中坐,可是因那门生之事与皇上闹不痛快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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