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晋王爷……”裴钧握着卷轴手指微微收紧,终于开口,“臣这谏言早已失票,朝廷明年就要开始兴修官学。”
姜越点点头,低头抬手给自己倒杯茶,“孤知道。”
裴钧听言抬头看向他,时眸中浓淡翻涌过不甘不忿不平,又似麻木可悲可笑,更有锐利至极却无处可刺绝然失落,却在看着姜越举杯饮茶短短几息内,最终再度化为片不深不浅笑意,只轻言问姜越道:“那朝廷都不予通过此策,晋王爷又何苦寻此良策让臣查阅研读呢?这岂非叫二人都白费功夫?”
姜越解渴,这时才抬头看回裴钧,对上只是裴钧笑意如初张脸。
他想想,并没答裴钧话,只是再度问裴钧道:“裴大人认为,天下苍生,需不需要轮月?”
道。
“非也非也,王爷可不是沾光。”裴钧边展开卷轴边客客气气地笑,“臣是不大喜欢清淡吃食,这酥本就是臣特地为您备。王爷您喜欢就成,日后臣让半饱炊常给您送去。”
姜越正要拿出下枚酥指尖顿时停,却还未及说话,就听裴钧盯着刚打开卷轴好笑道:“王爷这卷中都是承平话,臣可看不懂哪。”
姜越闻言便放下手里酥饼匣子,“倒怪孤忘。”他用绢子擦过手道:“实则此卷所录之事,裴大人应当早有耳闻……这些,都是对承平国‘寺子屋’事详述。”
说到此,他似因想起往事而莞尔:“裴大人年初时辩驳张大人新政集中官学之策,曾说‘学若在官,则永在官,不在民’,故提议朝廷拨款广修民学、改善私塾,令民间学塾不仅只授笔墨之业,更也可授技艺之业,好叫天下万民各有所职……”
——天下民学,笔墨技艺……裴钧闻言,握着卷轴手都顿。
不错,姜越说这些话都曾是他说过。他那时还是个真正意气风发年轻尚书郎,孑然身立于大殿上,侃侃而谈天下万民,说若万民各有所职,那家国就会更安泰无争,所以需要朝廷拨银子给礼部整饬教化,而不是顺应新政去多办什官学——那只是叫贪,,g污吏更多条来钱路子罢。
然而当时百官乃至内阁大约都只听进最后那句,隔日御史台就开始批他所提之议根本天马行空,不过是想因私废公、借此自肥,于是票拟与票议都往新政边儿倒,姜湛握着他进言折子也不知如何是好,再几轮朝会过去,他这法子也就石沉大海、不之。
可他却未料到,前世他这没人理睬疯话,却竟是被姜越这后来反贼给听进去,甚至还已然开始借阅邻国实案……
“……此法在承平已然实行十余年。在承平,寺子屋便约同于私塾,但不同却是寺子屋更教授学子实用技艺。”姜越说到这里,见裴钧低头凝眉不语,目光紧锁手中那根本看不懂卷轴,便笑起来,“看来裴大人果真觉得此法有趣,那孤不日便将此卷翻录出来,送去裴大人府上以供查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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