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——能救人不是官,是权!”钱海清灼灼望着他,“大人,学生三年前在清谈馆听过大人讲学做官,说‘衣食父母官’都是骗人把戏,您奉劝所有参科学子,说这世道唯独学权才能救人……学生当日听来直如醍醐灌顶,至此便惟愿拜在裴大人门下。”
“就因为那句话?”裴钧愣愣,只觉眼下看这学生就想看着个痴儿,“你怎知不是随口说说?你又怎知道就不是个鱼肉百姓官?”
“大人若知江南民生如何,便可知此言多重……眼下景况,却也不便多提,日后学生若留得命在,再与大人细说罢。”钱海清蓦然有些红眼眶,忽而从栅栏之间伸出手来摇摇裴钧袖子,“大人,学生于邓南山被您扫地出门事,近日也听董叔叔与六斤说,深知大人不愿纳徒……确然是有苦衷。可大人,学生是真心想要追随大人……如若大人不信,那学生可将宁武侯府举拉倒以证忠心,如此,大人可否相信学生真心,收学生为徒呢?”
裴钧垂眼看着钱海清拉在他袖口莹白十指,眉心几不可见地蹙,下刻倏地拂开他手,站起身来。
钱海清怔,跪在地上膝行两步,不安地仰头看向他:“裴大人,是否学生说错什?若是——”
,“走吧。”
二人到刑部,裴钧问才知道钱海清被关在死牢里,不免抬手捶下崔宇胸口:“够兄弟啊老崔。”
刑部年关事务也杂,崔宇也惯不同他多闹,三言两语便叫个主事领他进去瞧人,自己又去批案牍。
路走到死牢底,除尽处钱海清,左右也就旁边儿关个汉子,不叫不闹地正背对牢外打着瞌睡,裴钧估摸那就是曹鸾之前说想替人保出大牢杀人犯。
钱海清老远就看见他来,连忙奔来抱着牢门叫他:“裴裴裴大人!您可终于来!”
“你这是同打赌?”裴钧陡然出口将他打断,岔开他话头,轻笑下,垂眸看他:“你是说——如若你这无权无势人能拉宁武侯府下马,就收你做徒弟?”
钱海清立即跪端正,低声道:“学生无权无势,自然不能立时就拉侯府下马,如若裴大人真愿意与学生赌,
“睡得好?”裴钧笑盈盈走过去,“崔尚书给你寻这个清净地儿,你谢过人家没?”
钱海清朴桃似俊脸上满是憔悴,显然是夜未睡,口里却还是答:“学生谢过,出去还想登门——”
“现在还想做官?”裴钧打断他话,由旁边儿主事端来个椅子坐在牢门外,气定神闲地看着他:“听说你家世代杏林,在江南好好地开着医馆,怎会放着治人善事儿不做,倒想来做官?”
钱海清愣,转念也想到裴钧定然已查过自己,于是也叹口气,敛袍子在牢门边跪坐下来:“裴大人也是庶民出身,该知道天下人太苦……那不是大夫能救。”
裴钧听得笑出来:“你这话有意思。学医都救不人,难道做官就能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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