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赚谁钱?和卖栗子样儿吗?”孩子打断他。
裴钧听到这儿,轻轻笑声,抬眼看那老父紧紧攥住孩子糙手,已抖落出他仅有见识:“自然样儿。等做官,谁
外头天色早暗,夜幕已升,果真下着飘零雪。
裴钧垂眸呼出口白气儿,撑纸伞便拾道往回。此时周遭渐渐静下,入暮前司崇门外那个抱孩子赭色人影便又悄悄进他脑子去,甚有那句内侍告吉“小世子年更比年”……
而年更比年什呢?
裴钧轻轻叹出口气。
不是每个人都有年又年。
路子,给弟弟指指呗?”
裴钧顺话想想,还真想到那吴广盐业事儿,问梅林玉道:“你家里造船生意还做?”
梅林玉点头点得似鸡啄米:“做做做,做着呢,怎?哥哥有东西要运?”
裴钧已然吃完饭,由梅林玉亲手递来张蚕丝儿绢子拭拭嘴,站起来笑眼看着他:“想知道?想知道就先帮哥哥打艘船。”
“打船?”梅林玉将绢子接回来,开开心心道:“成啊,哥哥想要什样儿?红绿?赶明儿画给,即刻就寻人做去。”
他记得那小世子根本没挨过年尾。后来瑞王妃过继底下早死姨娘儿子养在身边,裴钧略略估算,在他死前,过继那孩子,估摸也有九岁大。
长街上雪积起好些,裴钧补褂外罩狐皮裘,默默无言地撑伞顺街走着,待过个街口,正见个推烤栗铁炉老父,似是收摊儿回家。
这老父冒着雪,身后跟俩小娃娃,手里还牵个大些,嘴里正絮絮叨叨地训着:“……爹赚点儿银子多不易,供你你还不读书——不读书怎考举人!”
“考举人有什好?”他手里那孩子仰头问他,“爹爹,读书可累啦。”
“累!不累怎考得上!”老父啧声,提起声音点他脑袋:“考举人好处可多去。等你中举,路上去再中进士、点翰林,点翰林就有官做,做官就有钱赚——”
“真乖。”裴钧满脸慈爱地抬手拍拍他后脑勺,嘱咐句:“晋王那衣裳事儿,待近日叫老曹再回头寻你。”
梅林玉哎哎答应,当先步撩开帘子送裴钧出去:“哥,那你得跟老曹讲清楚——你是要真真白毛儿鸭子,也是要真真鸭绒药水儿,不是雏兔儿瘦马花泥膏子,不然他能打江南给你拉车细皮嫩肉男娃娃来,到时候再说是给晋王爷逮,好家伙,那搁哪儿都说不清。”
“你这嘴真是——”裴钧扬起手来直想抽他,可对着梅林玉那张俊脸上笑,却又抽不下手去,只得又啧啧两声放下手来,“罢,走。”
梅林玉点头哈腰地笑,还塞把油纸伞在他手里:“哥哥慢走,哥哥常来!”说完翘指头再尖起嗓子道:“奴家等着哥哥来上船呀!”
“滚进去发疯!”裴钧最后笑斥他句,抬腿走出半饱炊门槛儿,将喧闹人声时尽隔身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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