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钧道:“王爷明鉴。臣此来,是为代皇上取回三军虎符,替晋王爷分忧。”
“分忧……”晋王轻笑着慢慢抬手支额,另手从怀中将三枚虎符拿出来,留于指尖摩挲时,便毫无挂念般往前递。
裴钧当即想接过,可晋王递出手却顿,转而收回些,忽而明眸含笑地问他:“孤要是不给,裴大人当如何?”
裴钧气息滞,伸出手还未收回,却几乎立时感到后颈拔起丝丝冷意,面上又早已笑出来:“嗐,还能如何?臣不过是提头回京面圣,苦只苦王爷您,怕是要另寻京兆少尹。”
晋王闻言便低声笑起来,不会儿,裴钧只觉指尖稍稍暖,三枚虎符已尽数放在他手心里。
可裴钧并不在乎。为帮姜湛坐稳那龙椅,他星夜赶往西北,冒死入赫哲族地,谈判三个昼夜熬红眼睛,数次被刀兵威胁、以死相逼,终于取得议和文书,甚至在听闻晋王大军更近时,还临阵将条约中“二十五万”中更添横,提升为三十五万,让朝廷在往后每年中,都有更为丰厚财资存续国力。
晋王兵马许是听闻裴钧前来抢占功勋,便愈发疾行杀敌赶路。当大军终于奋勇进军来到赫哲时,已是裴钧议和成功第二日,赫哲都城飘满白旗。
当时也是寒冬腊月里,裴钧裹着周身寒冷,带或然将死心念踏入城外军营,在营中众将士仇恨入骨目光中走入主帐,见到晋王。
彼时帐中燃着极暖炉火,晋王正坐在毛毡铺就行军木榻上,脸色因负伤失血和匆忙行军而苍白,正在闭目养神。裴钧低头走过去,正要如常般跪下请安,可在他将跪未跪之时,晋王却忽而睁眼。
“……裴大人。”晋王看着他,轻轻开合薄唇,“免礼。”然后就那样苍白而无言地坐在周身雪白毛毡中,又静静地再看他会儿,倏地竟勾起唇角笑:“嗯,裴大人别来无恙。”
“臣谢王爷交付所托。”裴钧即刻又要跪下行礼,可这礼,又被晋王抬手给扶住。
晋王放开他手肘,拍拍他胳膊,沉默时方道:“能交给裴大人,孤没有什不放心。”
其后大军稍整四日,再度起行回京,漫漫长队中裴钧在头,晋王在尾,偶或在城镇休整时起吃喝,却不相常见,直至次年月末到达京城,才算战事真正结。
裴钧记得,那时在京郊十里驿站,入京之前还是个黄昏,晋王曾坐在高头大马上问过他个问题:
“裴大人,他们说你是*臣,你不怕吗?”
裴钧便也笑着抱拳作揖:“皆是托晋王爷洪福,臣万死无以为报。”
晋王听言,摇着头笑笑,忽而抬手握住腰间刀。
裴钧凛,下刻却见晋王只是慢慢将那刀给解下,放去旁,闲闲问他句:“京中司部可还好?”
裴钧答:“回王爷话,没什不好。”
晋王于是点头,双目再度坦然望向裴钧:“裴大人此来,是要向孤拿个东西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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