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方带路。”
夜浓黑,海棠睡得正沉,这帮莽鬼惊扰花魂。
挨着池碧水海棠树粗壮茂密。
“挖。”晏二掷支令,众鬼捧下,忙活许久,竟真挖出具硕大红木棺,掺着泥土腥气,令人作呕。
“开棺!”
那鬼魂佝偻着腰,面上张垂下枯皮,眼珠浑浊,刚从十五层磔狱提出。
“老奴乔庞生,开国太尉乔府养花人,定宝十年卒。”他声音沙哑难听。
“你可知本府拘你何事?”晏二声音鬼气森森,与白日不同。他手中握着只惊堂木。堂下黑白两班,短靴长舌,手上握着镣铐狼牙,鬼头鬼脸。红灯笼教阴风吹得惨惨煞煞,那老鬼乔庞生心中蓦地惧。
“老奴并不知。”
“你可识得乔三娘,大名唤作乔植女子?”
绸化成鸟,飞到天上。鸟尾巴上沾着那姑娘血,燃烧成团火,高高远远,谁也抓不住。
三娘醉得更厉害,翠元不得不把她从酒肆中带走,遥遥地,众人还听见她在说:“瞧见,那天下无双圣人敏言在哭,他哭,哈哈,他哭,抱着尸体哭得不能自禁,甚至无人能扶起来。升官发财死娘子,古来三喜,他为何哭?为谁哭?这世人都疯!为不认识人哭,为仇人哭!阿元,好阿元,风这样大,以为盖头会飞得很高很远,再也不回来啦,可是,又眼睁睁地瞧它重新覆在那姑娘脸上。你知道为何吗?告诉你,来告诉你,倘使无盖头覆面,丑妇何能见人?死后亦自不安!”
乔家真正三娘被这群人闹得头也疼,心也疼,糊糊涂涂地想着想着,忽而想起来,她表姐房间里挂那张小像,隐约是她。或者,那是哥哥希望中她。后来,她为另个人、另场希望,变成那副模样,继而,因为场失望,又忘那个画像。
年纪大,只听到歌儿啊曲儿啊,热热闹闹,都是极好,至于故事,瞧个热闹便是。当然,包子,从此以后,是不再吃。
那年,乔植忘自己年纪,因为她记起她哥哥。那年,乔荷十九岁,永远十九岁,尸骨无存。
府中老人谢由愈看愈惊疑,思前想后
“老奴主家三姑娘,自是知道。”
“那你可知,她葬在何方,为何从死去至今,直未归阴司?”
“她便……葬在后花园海棠树下,倚着荷池那株。三姑娘夭折是件颇为私隐事,她当年尸首是太子敏言抱回,太尉大人接连丧子女,哀恸之下病倒,公主嘱咐等把三姑娘下葬,并命阖府不许再提此人。之后老天子驾崩,太子变成天子,直到迁都太平之前,每年都会来府中拜祭三娘。”
“你可还记得是哪处?”
“自是记得。”
齐明十五年。
场阴司事,三更夜半,明镜悬在谢侯殿。
晏二主审,覆着鬼面,扶苏夫妇并同谢由立于旁旁听。
夜叉提上是个鬼魂三两重老人。
“下跪何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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