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听见衍之轻轻道,“原以为你要同柴容样。到底你还不是柴容。”
到底老子当然不是柴容,当然也做不出同柴容样事情。那年春暖花开时候华英雄跟孙将军跪在王府内院,仿佛记得华英雄说:“王爷,你,你就开棺看眼罢。”又有什好看,那壳子,又不是他。立块碑土堆更不是。
隔壁白晃晃片也罢,哭声也罢,都不过是场春光场梦。扛着梯子隔着山墙天天等下去,总有天能等到。
符卿书在北疆,几时能回来?
奈何桥走几趟,这趟与以往不同。光明正大寿终正寝,当然走官道,而且各种手续都齐全。这是引上奈何桥两个鬼差说。
汤就喝汤。
快腊月天,又抱他去晒太阳,这回他都睡五天没睁过眼。细细跟他讲话,正讲到过年饺子吃什馅,他模模糊糊又喊声柴。将他裹紧些,攥住手,低头应声。紧闭睫毛动动,渐渐睁开来,细长双眼里却是三月粼粼波光:“你是马小东。”低头在那双眼上亲亲:“是马小东。其宣精明紧,什都糊弄不你。等晚上,陪你喝桂花酒。”
潋滟双眼弯起来,埋进怀里,再也没睁开过。
和衍之起,又过五年。黄河水灾发瘟疫,奉旨赈灾,衍之与同去,让卢庭从江南运千石米粮,亲自到疫区放粮。结果证明,古代病菌也传染,老子与衍之去对染双。从灾区回京城,车上颠颠,他好些就传给他些,好些他就染给些。两个人起天重似天。终于,对胡大夫率领医疗团说,“你把本王同苏公子抬到张床上,让俩消停说些话罢。”
并头躺在处,跟衍之无限感慨地叹口气,“等下要跟小顺交代声,这趟绝不再诈尸。免得他老不埋,放臭。”
两个鬼差与科长也是老交情,于是大家就是熟人,熟人多好办事。看样子走关系下辈子托个好胎应该不难。
向鬼差打听:“刚刚同躺在张床上那个人应该跟差不多时候咽气。怎没看见他。”鬼差说:“那人是念过佛经有佛缘,这样人由引魂使直接引到地藏殿去,归地藏王菩萨那路。兄弟你这样归们阎王管。”
敢情还不是路。回头望,鬼差拍拍肩膀:“兄弟,咽气就是缘散。
衍之笑笑,把头靠在肩膀上。
又说:“你说咱俩这次,谁前谁后?”衍之道:“不晓得。”说:“你原说留下来是为等挂把小王爷壳子烧掉跟你二哥起埋。如今你买卖赔,买卖赚,赚你辈子。”
动动胳膊,病壳子不听使唤,搂人也搂不紧。
衍之又轻轻笑声,“也罢,要还要琢磨,是不是把烧灰分两半,半同瓶子埋处,再把后院那个梯子烧,与另半道装在酒坛子里埋。”
风正清,月正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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