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况阖上眼,半晌后,恒商忽然在他耳边道:「你还记不记得同说过,冬天两个人挤着睡最暖和。这些年睡觉,都不及那时候同你在张铺上挤着时候舒服。」
顾况在轿子里晃半天,又在马上颠半天,委实是累,迷迷糊糊嗯声,向恒商方向半翻过身,入他梦去。
恒商快马急奔天,觉得眼皮也甚是沉重,阖上眼,自也沉沉睡去。
程适与胡参事同帐睡觉,胡参事有汗脚,脱靴子香飘十里。程适被熏得晕头转向,眼都发酸,拿被子捣住鼻子对付睡夜,天刚模糊亮就爬起来窜出帐篷猛吸两口新鲜气。兵卒都尚未起床,伙头军正在支架子生火做饭。程适左右踱圈,寻思去顾况得小帐中坐,打发打发时间。
走到顾况小帐前,老实不客气地掀开帐帘钻进去。「顾贤弟,天色大亮红日将升,你可醒没?」
寒冬腊月天气,风如刀割,顾况却觉得浑身毛孔都要滴下汗来。
顾知县在小帐里团团乱转,帐篷里只有根插火把木桩与地下那个铺盖,连个恭请睿王殿下坐下地方都没有。
恒商就在铺盖边负手站着,站得顾况心慌。
方才哄住巡岗兵卒不要声张,将恒商请进自己小帐,甫进帐篷顾况就结结巴巴地问:「千、千岁,你怎……」
恒商顿时不悦地皱起眉毛:「你不愿意喊恒商?」顾况只好喊声「恒商」,恒商方才甚是满意地吐出口气,在帐篷里踱两步,道:「皇兄他大概以为求他快些提拔你,才会想着把你放到蓼山县去。那个江湖是非之地恐怕你时难以应付,横竖正闲得很,便跟过来看看。」向顾况抚慰地笑道:「路上都陪着你,你放心。」
定睛看,吓跳。
地铺上地被窝里冒出
顾况心道娘嗳,睿王千岁你老人家路跟着,不把心肝黄胆折腾破就阿弥陀佛,还放心。
小帐里左走右走,也走不出个可让恒商坐地方来。顾况又忽然想到,恒商路赶过来,定还没吃饭,怎生是好?正要去包袱里拿干粮,恒商已坐在铺上打个哈欠,「路赶过来真还有些乏,你也该累,歇下吧。」
恒商脱下靴子宽外袍径直进被筒,向杵在帐篷中央顾况道:「熄灯火快些睡吧。」
顾况头开始阵阵作痛。睿王殿下你睡在被窝里,让去睡哪?从角落包袱里摸出块包巾布抖开铺在角落里,方才走过去灭火。恒商道:「你这是做甚,难不成你要睡在那地方?」
顾况只好傻笑,恒商道:「你想冻死?你若觉得张铺上睡两个人不自在,出去找地方便是。」边说边就起身。顾况哪敢让他起来,半夜风寒,万吹坏王爷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。索性先脱下外袍,灭火,摸索着也到铺上,挨着枕头边睡下。恒商将他向身畔扯扯,顾况将被子向恒商身上让过去些,恒商按住他手道:「够暖,你别冻着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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