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叫巫郁离男人用尽生等待这刻,等待那个阳光被牧草染得藻绿小山坡,等待满山遍野哞哞小牛,等待纷飞如蝶笛声中他与少年神明相逢。那是他生开始,也是他所去到最远地方。
山崖上,扶岚放下笛子,翩跹蝶随着风飞入远天。
“阿离大人,再见。”
。
“小月牙,你还有心愿?帮你实现最后个愿望吧。”
积郁在心中数千年悲喜从空洞胸口,顺着汩汩而出鲜血离开。巫郁离意识像蒙上层薄薄水,他蝴蝶在消失,渐渐看不清腾涌而起花烬,也看不清灿烂天光。视野里只剩下白鹿朦胧魂影,悲伤眸子里映着他苍白脸庞。
过往岁月在这刻悠悠而来,他恍然记起许多许多年前他骑着洁白麋鹿迎着天风,迎着月向上飞。是他忘记?他曾蹲在那棵冰晶树面前,抚摸那三个手拉手小人画,笑着对白鹿说:“小月牙愿意当您朋友!”是他忘记?他曾在豆灯光中温柔注视那个小小花妖孩童,教他吹笛,教他符咒。
是啊……是他忘。他孤单太久,所有灿烂欢喜、热烈情感都遗落在时间长海,只剩下满心尘埃般层层掩压悲哀和痛苦。
他张张嘴,轻声道:“白鹿大神,您可以带飞高高吗?”
白鹿泣不成声,他虚幻手抚上男孩儿渐渐阖上眼睛,道:“带你飞。”
那首献给神祇笛曲依旧在风中静谧地流转,男孩儿安详地陷入长眠。随着他离去,所有飞廉神蛊同时死亡,身披重甲行尸雕塑般凝立原地。人间与南疆,所有行尸停止活动,躲藏妖魔偷偷冒出头,结界后仙门弟子诧异地面面相觑。
那位月夜里吹笛大神巫终于走上归途,在他永远都不会醒来长梦里,神鹿载着幼时他飞向皎洁满月。
那时候戚隐终于明白,时间不是永不回头地向前奔流,而是缓缓地回溯。当你足够老,当你临近生命终点,时间海潮会载着过往辗转折返,回到你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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