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动声色看眼云知,云知瞬间会意。师兄弟这些时日,这点默契还是有。戚隐大概不信任那个叫白雩劳什子大神,也不信任这个叫女萝女妖。安排成这个阵型,表面上看起来是保护,其实是将女萝团团包围住。万有什变故,两边也好互相策应。
戚隐率先下潜,墨绿色水淹没眼前,静谧水下仿佛是另个世界。古泽远比想象要深,几乎可以达到冰海天渊深度。行人无声地下潜,没有人说话,仿佛是害怕惊扰远古魂灵。
下潜到最深处,墨绿色越发浓厚,几乎看不清彼此。云知点亮灯符,符咒微光盈盈亮起,光芒像金黄色灰尘,在水中曲折地漶散。他们已经潜得很深,耳膜像蒙什东西上去,闷闷难受。戚隐背着黑猫,游在最前方,四处片毫无声息,像来到死亡地界。
行进三丈远,戚隐挥挥手,做个暂停手势。大家悄无声息停在他身后,望向前方,不由得在心里倒吸口凉气。
人,全是人。
嘛。有些事儿咱能办就办,不能办就算,没有必要硬往肩上扛,多累。”
戚灵枢默会儿,道:“你素来想得开。”
打小就被那帮哭哭闹闹弟弟妹妹歪缠,云知每日从睁开眼开始,就要听桑芽流白他们四处嚷嚷“大师哥,桑芽把床板蹦塌!”“大师哥,裤衩被四师弟烧个洞!”,要是想不开,早没命。
云知抱着手臂,长叹声道:“小师叔,天下苍生那多,不是想救就能救。更何况,有人连自己也救不。有时候不是命没才最惨,命还在,其他什都没,才最凄惨。”
他话说完,两个人都沉默。他们俩前方,戚隐御着斩骨刀飞,飞扬白发亮地刺目。他路迎着夕阳,那沉默孤寂黑色背影像把刀,扎进滚烫业火。日落西山,星子像冻结冰碴子挂满天时候,他们到幕阜山上空,山脉弯弯处含着泊浩瀚大泽,像团银月镶嵌在山脉边缘。在上古,这大泽远比今日更大,南临长江,向北直达随州,几乎占据半荆楚之地。
幽绿水底,泥泞淤泥里,跪着数不清人。眼望过去,全是乌泱泱人头。所有人匍
“下面就是云梦,”女萝说,“神对指引就到这儿,里面也没进去过。《海内中州志》记载,从前荆楚百姓在水上搭建神殿,泛舟前往大泽中心,乐舞娱神祈福。每年还要向大泽中心献祭百十个人牲,乞求风调雨顺。若找到人牲遗骸,想必就离神殿不远。”
戚隐道:“这种地方向古怪,先下去,你们在这里等。”
“要去起去,谁也别落下谁。那句话怎说来着,生同衾,死同穴。”云知说。
这厮惯会说怪话儿,戚灵枢默默看他眼,就当没听见。
“随你。”斩骨刀徐徐下降,戚隐向水面靠近,“既然这样,打头,小师叔殿后。狗贼,你和女萝走中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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