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隐心里钝钝疼,像有把钝刀在割肉。这样乖巧娃娃,他们不要,他要。
李大娘蹲在扶岚面前,抹把眼泪。女人家心软,终是被触动心弦。把他抱起来放进板车上稻草堆,和李大爷两人拉着他下山。李大娘把他藏进胖墩屋里,叮嘱他不要乱跑,让村里人看见。
夜幕降临,哔啵声,灯芯儿爆出朵灯花儿。胖墩和扶岚两个人背靠着背,不吭声。胖墩捂着被子,支支吾吾地道:“对不起,哑巴。你走后不久,就跟娘说实话,但是你那会儿已经被送上山……”他垂下头,“是害你。”
背后没声儿,胖墩沮丧地道:“你不原谅也没关系,们很快就要搬家去镇上,镇上没人认得你,到时候你就可以出来玩儿,们还能起上学塾。”
胖墩翻过身,看见扶岚恬静侧脸,他阖着眼皮,很安详样子,已经睡着。
中,扶岚把那颗硕大血疙瘩放在胖墩怀里,道:“给你。”
他来到这个无名小村将近两个月,这是戚隐第次听见他说话。没什语调,冷冷淡淡嗓音,像说“今天天气很好”那简单。胖墩愣半晌,热辣辣黏糊糊血洒满手,他如梦初醒般丢掉那颗脑袋,凄厉地尖叫着扑进李大娘怀里。扶岚满脸困惑,周围人步步后退。小小男孩儿黑黝黝眸子映着白花花天光,也映着他们惊愕恐惧脸。
“妖怪,这是个小妖怪!”
“不能留着他,快把他赶走!”
“什仙人娃娃,他定是个妖童。这久,那仙人连封信也不来,八成是把他丢在这儿!快把他送走!”
搬家那天,桌椅橱柜、锅碗瓢盆什装两辆牛车,李大娘领着扶岚先悄悄出村,在大路上等。等半
村里人窃窃私语,扶岚在李家待两天,李家夫妇终于捱不住乡邻轮番劝说。个大太阳早晨,李大爷牵着扶岚手,把他送进山岗老林子。李大爷给他个小包袱,里头装两件土布衫子和两吊铜板,说过会儿就来接他回家。
扶岚点点头,坐在石头上,抱着包袱,并着双膝,和平日里样乖巧。李大爷走出几步,回过头看两眼,那娃娃坐在那儿,低头看地上蚂蚁。他叹口气,终是狠心,下山去。
扶岚很听话,步都没有离开。夜里下雨,雨水漫过脚踝,浑身湿透。他靠着树干打盹儿,揉着眼睛醒过来,衣裳已经被太阳晒干。有时候路过几只野狼,藏在灌木丛里与他对视,盏盏鬼火样幽绿瞳子,藏匿着嗜血狠意。它们阴森森凝望半晌,又缓步离开。偶尔有叽叽喳喳麻雀落在他头顶,他顶着小麻雀,坐在石头上发呆。扶岚那里待快有半个月光景,李家夫妻上山来看,看见身上落满树叶灰尘,脏兮兮扶岚。
“你为什不走?”李大娘问他。
蜂子样轻颤阳光落满肩头,这个孤弱男孩儿张张口,很艰难地说:“等你……接,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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