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猫从绒布垫子里跳上来,钻进戚隐怀抱。毛绒绒黑团子舔舔他脸颊,喉咙里咕噜声。
“猫爷也在。”
,只见他化作道霜色剑光,倏忽去,便消逝在远方。
戚隐站在那儿发愣,豆大泪水滚滚而落。忽然,道蛮狠吸力拉扯他,他眼前黑,又是阵天旋地转,翻江倒海,再睁眼,已经回到小筑外头,琉璃子啪嗒声,跌落在他脚边。他把琉璃子捡起来,戴在腕上,眼泪又滴滴打在那剔透琉璃珠子上。
他真是难过,好像辈子难过都在今天用完,浑身无力,连心脏都懒得搏动。站在廊下发会儿呆,如梦初醒般,拖着脚回屋,推开门,跨进门槛,转进里屋,他哥还躺着,闭着双眼,很安详样子。
戚隐看看窗外天色,已经深夜,星子低垂,眨眨,和平常没什两样。他没点灯,搬张杌子,坐在他哥床边上,捂住脸,无声地落泪。
他想命运真是坏透,他爹娘那样人儿,个是天底下头号剑仙,把归昧剑寒光四射,妖魔见闻风丧胆,个是天字第号大美人,威风凛凛气势汹汹,会烧饭会洗衣,还能徒手把铁钎子拧成麻花。他俩就该是对侠侣,路过五关斩六将,打败张牙舞爪妖魔鬼怪,征服满嘴狗屁仙门同道,找到个世外桃源,生地娃娃,最后被写进戏折子里,成为遥远传说。可他们分离十八年,个化妖个变鬼,死得还那惨。
而他们孩子是个没用怂蛋,有个虎视眈眈大巫即将取他狗命。
戚隐从杌子上滑下来,坐到地上,抱着膝盖埋着头,缩成只蜗牛。他忽然觉得好冷好冷,冰天雪地里只剩下他个人,小孩子样坐在黑暗里哭泣。冻死冻死,戚隐抱紧自己手脚,是倒春寒,然后他恍然间发现,是他心里太冷。
双温暖手臂忽然环住他,他抬起眼,看见扶岚寂寂双眸。扶岚手扶住他背,手伸进他膝弯,将他抱起来,放在床上。扶岚刚刚醒来,就看见戚隐缩在床围子下面,像个孤单小孩。扶岚是个钝钝人,这个世界和他像隔层,他总是很难领会情绪起伏,情感流动。不过阿芙曾经告诉过他,露出牙齿笑容代表高兴,深深锁住眉头代表愤怒,止不住眼泪代表悲伤。他还记得阿芙说,如果你看到有人在流泪,要记得抱抱他。
于是他张开手,用力抱住这个流泪男孩儿。
“弟弟不要个人哭,哥哥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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