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俩起去另个小筑看戚灵枢,他还在昏迷,气息越发微弱。云知留下,坐在床榻边上守着他。戚灵枢师父没,又没亲师兄亲师弟,独自人儿,也只能云知送送他。戚隐心里闷得慌,扣口锅似,他不忍看平日里御剑飞天戚灵枢苟延残喘模样,回去拾掇孟清和遗物。他这师叔物件简单得很,把瑶琴,几箱书本,箱衣裳,就没。还剩下几盒香料,他这师叔日子过得精细,衣裳熏香之后才穿。戚隐拿起来看看,都是上好木樨香,贵重很,清和师叔大概是凤还山最有钱主儿。
天渐渐暗,光线暗淡下来。绡纱低垂,屋子里幕影重重。拾掇到孟清和书画,打开瞧,这画儿写意得很,苍茫山水,烟墨竹林里面有个白色人影儿。戚隐没什书画上修养,只觉得那白影儿像鬼似,飘飘忽忽。看好几张,画都是个影儿。清和师叔这爱好奇特得很,他喜欢画鬼。不过鬼出现地点都不同,有是墨色巍峨高山,银色瀑布层层叠叠,飞流直下。有在幽绿竹林,雾瘴迷蒙,影影绰绰看得见高脚竹楼,错错落落立在
号弟子都跪在地上,愁云惨淡哭成片。孟清和披着大氅,盘腿坐在红漆小案后面,低垂着头,仿佛是睡着。桌上堆满经卷,卷书摊开在面前,上面批注还是新墨。
云知走过去,跪在席子上,把案上卷轴样样摞在起,收进书箱。
“桑若头个发现,她来送早饭,敲门没人应,进来,师叔已经没。”云知把毛笔从孟清和手里拿出来,“他身子直很虚,从牢里出来越发不好,总是咳血。看这样子,是在看书打盹儿时候登仙,走得挺安详。”
戚隐沉默会儿,不知道说什好。这关头,说什安慰话儿都是徒劳。
云知也缄默,过好半晌才开声,“黑仔,你说这是怎?下子是戚师叔走,下子又是清和师叔,他娘披麻戴孝都戴不过来。小师叔眼看也要没,钟鼓昆仑师叔都说他撑不过今晚。素知天爷不开眼,谁知他压根就没长过眼。清和师叔人这好,温温柔柔,从来不说重话儿。长这大,就没见他发过火。”
凤还山弟子都跪在地下哭,天光阴沉,乌木高几上点木樨香,阴凉味道沉淀下来,屋子里片迷蒙。戚隐和云知同把孟清和放到床榻上,他关节已经僵硬,皮肤苍白得像蜡。戚隐用劲儿把他拗平,让他平躺,白布拉过头顶,覆住他安详脸庞。
这是个干净得像美人蒿样男人,即便睡着,嘴角仿佛还带着温和笑。人命有如朝露,眨眼工夫,不经意间,说没就没。
“节哀顺变。”戚隐拍拍云知肩膀,道,“师父和清明师叔呢?”
“他们下山买棺材。”云知叹口气,“他们说必须得买个金丝楠木,倾家荡产也得买。等棺材运上来,咱们就回凤还。”
戚隐用力点点头,道:“回凤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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