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隐心里有种悲切平静,凡人于命运,如同蜉蝣于天地,无力争抗,便只有艰难行进。他深深吐出口浊气,黑黝黝眸子抬起来,露出坚毅勇敢神色。十八岁少年郎,仿佛就这样在顷刻间长大。
他道:“走吧。爹共嘱托两件事儿,个是找,
个地窖里,跟起有五个大人,俩小孩儿。大伙儿都被剥衣裳,光溜溜,像牲畜似养在里面。他们每天架个人出去,取他胳膊腿儿,心肝脾肺,样样慢慢卸着吃,直到把人吃光为止。”
戚隐和戚灵枢都听呆。云知却还笑着,道:“二位弟弟,你们知道那会儿想些什?想,啊,原来家猪圈里猪心情是这样儿。人天比天少,剩下也都缺胳膊少腿,就走运点儿,还没轮到呢。最后大伙儿全被吃,就剩下。到蛇妖来抓那天,在地窖里已经待小半个月。只记得出去时候被光迷眼,是个黄昏,天边泼血似红。他们在野地里架油锅,边上地骨头。后来就什也不知道,醒来时候,右边胳膊已经没。”
戚隐心口窝着什似,闷闷难受。符光下审视云知,这家伙眼波平静,嘴角挂着惯有笑,好像这些悲惨往事都已是过往云烟,在心头没有分量。戚隐问道:“你怕?”
“当然怕,不过到后来,倒羡慕那些先走人。”云知说道,“等死人才最难受。好在老天保佑,师父和戚师叔从天而降,大杀四方,把这个小可怜蛋儿救出来。没爹没娘,亲戚也被吃光,没有安置,师叔和师父商量着收为徒。可惜那会儿鬼迷心窍,觉得师父笑眯眯,再加上他那会儿不秃也不胖,长得副招人样儿,就拜他为师。”云知捧心而叹,“哎呀,那个悔啊!你们说,若是拜戚师叔当师父,今儿无方首徒,姑娘心目中如意郎君,可不就是?”
戚灵枢和戚隐不知道说什好,原本心头积凄凄伤致,都被这厮贱样儿冲散。云知用力拍拍二位小弟肩头,道:“小弟弟们,听哥哥悲伤往事,是不是突然发现,戚师叔这个天字第号大惨蛋也没这惨。没事儿,日后待哥哥好点儿,有酒分哥半,有漂亮小师妹,记得介绍给哥认识认识。”
“你!”戚灵枢气结。
“谨听小师叔教诲。”云知立马作出副低眉顺眼样儿来。
戚灵枢瞪他半天,恨道:“拈花惹草,无耻之尤,多说无益。”
说完别过脸不再睬他,任云知怎逗都没反应。
戚隐很无奈。云知这个家伙,吊儿郎当,满口不正经,说话向来七分假,三分真。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为安慰戚灵枢,故意编出来谎话儿。可就算是谎话儿,在那样情形下,他所遭受也只可能比他口中惨千万倍。没准儿他爹娘没有被口吞杀,而是和他样,被关在地窖里,他眼睁睁地,看着双亲被点点吃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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