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倒没有,”戚隐说,“他说哥打个吃人地方来,叫巴山神殿。”
那个男孩儿站在月光里,黑发遮眸,看不出脸上是什神气。等半晌,男孩儿笑笑,道:“行,知道。”
戚隐踅身走,瘦削背影沿着青石板阶梯下去,消失在茫茫夜色里。清明抱着手臂靠在百宝架边上,道:“你干嘛告诉他?要是他跑可怎办?”
云知点点窗棂,道:“他问不是‘师父和爹关系怎样’,而是‘师父和爹关系是不是挺好’。人家早就猜到,瞒着又有什意思?况且……”云知笑起来,“觉得他挺在意戚师叔。”
“年底无方罗天论道,被那小妖怪逼,这小子顿悟灵感,倒是勉强过无方门槛,但说到底还是个半吊子,”清明搔搔耳朵,“你师父真要让他去无方?”
“当然要去。”云知望着窗外,闲闲笑起来。他想起兰仙要杀扶岚时候戚隐御剑狂奔眼神,道:“师叔,别小看这小师弟。虽平日里蔫头巴脑,像条野狗似。但野狗发疯,就是疯狗。”
瓦房水檐底下挂红灯笼,长长溜,师兄弟姐妹蹲在阶上漱口洗脸,见他高声问好。戚隐答,踱过泥巴土路,回他和扶岚小屋。阖上门,上门闩。扶岚贴上符,把符划亮,屋子荧荧然橘黄片,像块透明胶黄色琥珀,他们是琥珀里昆虫,小小,瘦瘦。
扶岚见戚隐回来,搬着药箱过来帮戚隐换绷带,换药。
他灵力修复戚隐大部分伤,但是却不能让它完全愈合。胸口还是个大口子,像是心壳子破,可以钻进点儿东西去。扶岚低垂着眉眼,微凉指尖触碰到他伤口,冰冰,微微疼。戚隐想起清式口中那个从茫茫白雾里走出来孩子,挠挠头,问道:“哥,师父跟说些你事儿。”
扶岚抬起眼瞧他。
“那些道士说话儿,”黑猫慢悠悠踱过来,下跃上床,“你左耳朵听,右耳朵出就行。他是不是说呆瓜滥杀无辜,横行霸道,欺男虐女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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