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娘,你这是做什!?”阿芙问。
沈大娘把头伸到她脸旁,梳妆镜里映出老少两个女人脸影儿。沈大娘抚着她肩道:“夫人息怒,老婆子这也是为你好呀。你瞧瞧,张
小孩儿软软身子靠在他怀里,狗崽埋着头说:“想娘亲。”
田里男女在他们后面嘀嘀咕咕,还有人嘻嘻哈哈地喊“小傻子”。闲言碎语像温吞小火,把田地煮得沸腾。扶岚没再回头,两人猫深脚浅脚走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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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大娘引着阿芙进张府,府里今天要办喜事,四处张灯结彩,红绸子挂满梁。
沈大娘脸喜气洋洋引着阿芙往里走,她是阿芙在村里为数不多交好人,之前没照顾好狗崽,昨日特地来找阿芙道歉,还说要将功补过,帮她寻活计,帮新娘子梳妆,活儿轻便银钱又多。
再后来,秋天快要过去时候,村里张大户娶亲,阿芙被叫去帮佣。扶岚洗完被狗崽尿湿衣裳,去田埂上拣干牛屎,这是他每天必做活计。干牛屎可以烧火,拣够他就不用砍柴。每日晌午扶岚都牵着狗崽,带着黑猫出来拣牛屎。天光底下,大小两个小小男孩儿还有只黑猫,仿佛是从时光深处走出来,直走向田埂绵延尽头。
“喂,小傻子!”有人喊扶岚,扶岚扭过头去,是个田家汉喊他。这些农人有管他叫孟家大儿,有管他叫傻子,因为他总是闷不吭声,像个不会说话傻子。
“你干娘就要嫁人啦,不要你们啦。”田家汉笑道。
他说完,其他男女也围过来打趣,“是呀,小傻子,你和你弟弟怎办?来家,给当儿子好不好?”
扶岚疑惑地问:“嫁人?”
越往里走人越少,青瓦白墙院落,青白石板铺满地,缝里面生出潮湿青苔,踩在脚下滑滑。阿芙低头看自己脚尖,像小巧笋尖,在裙底下下地露出头。
不知不觉已经进到内院。沈大娘推开彤花门拉着她跨进门槛,老婆子力气很大,攥着手腕手粗糙有力,像把铁钳。阿芙感觉哪里不对,沈大娘已经撩开珠帘,里面几个粉白脂红侍女齐齐站在黑漆梳妆台前。扭头看,鼓凳上空空如也,仿佛在等待着它新娘。
阿芙问沈大娘:“新娘子呢?”
沈大娘咧嘴笑,道:“新娘就是你呀!”
阿芙惊,几个侍女冲上前,压住她肩膀,把她按在梳妆镜前。
“可不是,你干娘今天是不是去张大户家帮工去?”个脸庞黧黑女人掩着嘴儿笑。
“张大户要她做妾呢。可怜孩儿,狗崽也就罢,毕竟是亲生,想来会带着过门享福,你可怎办哟?”
有人大笑,“这还不简单,你看这孩子做事多麻利,把狗崽养得白白胖胖,铁定块儿带进宅里当小厮呗。娶个得仨,张老爷不亏!”
狗崽破天荒没调皮,胆怯地依偎着扶岚,仰起头朝他伸出手,“哥哥抱抱。”
扶岚背起背篓,弯腰抱起狗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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