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回帮小姨抓药他都去那家药铺,乌漆漆柜台,色云头栓药屉子,进门就闻见清淡苦味,格外醒神。凤仙就立在柜台后面,提溜把小秤仔仔细细地称药。黑亮发髻低下来,露出根做工粗糙劣玉簪子。碎发下面是低垂眉眼,有种静静美。他疑心她也喜欢他,因为每回她都冲他笑,盈盈眼波递过来,他走出门腿脚都是酥。最有力佐证是上回她多称钱熟地黄给他,他说他不要这多,她笑着眨眨眼,说:“就算送给你啦。”
他都已经想好,这些年他在外面打短工攒点银子,去外面赁间屋子,再找份长工,攒两年银钱就上门去提亲。凤仙家也穷,要聘礼不会多,他有信心。
雨还在下,但已经有天光从云层里透出来,是灿烂金。戚隐端着漱口水,望着石板地上粼粼水光傻呵呵地笑起来。笑完抬起头,就看见他表哥姚小山用看白痴眼神盯着他。
戚隐:“……”
“跟你商量个事儿,”姚小山贼头贼脑地蹲在他边上,从怀里摸出个石头蛋,“娘吃饱没事干,老是查屋,这蛋放你那儿,你帮好好收着。”
时候十三岁,瘦巴巴个小丫头,蔫巴得像路边野草,在家里待三年,竟出落成唇红齿白大姑娘,洁白颈项和圆润肩头,走路时候露出笋尖大三寸金莲,家里男人见她都两眼放光,除戚隐。
“起得这早?”门槛跨进只穿着牡丹红绣花鞋来,戚隐扭过头,正瞧见小圆冲他笑。
戚隐挠挠头,说:“煎药。姨最近起得早。”
药吊子正在烧,咕咚咕咚地响。他踅身去拿蒸笼蒸馒头,低头,正瞧见灶台上煤灰印出来两瓣屁股印儿。印子肥圆,看得出它主人很是丰腴。不自觉瞄向边上小圆,她正揉着面团,腕上戴着乌藤镯子,紧紧地贴着肉,帕子都掖不进去。
许是察觉到戚隐目光,小圆扭过头来看他,眸子里有揶揄笑意。戚隐讪讪地收回目光,默不作声地抹干净印子,把蒸笼放进灶里。
姚
“哎,出汗,头发黏在脖子上,你帮撩下。”小圆说。
戚隐望过去,缕黑鸦鸦发丝掉在她白腻脖颈上,不知道怎,戚隐莫名想起菜市场挂在肉架上白猪肉。戚隐把叠湿布放在她面前,说:“你擦擦手,自己撩。”然后就出去。
小圆脸色僵,把面团扔到案板上,“嘁,装什装!野种。”
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,声儿直飘到戚隐耳朵里。戚隐没理她,提步跨出门槛。
他知道小圆和姨爹有首尾,今年过年时候两个人搅和在起,加料养颜汤帮他们让小姨睡得像头猪。厨房就在阁楼底下,阁楼窗子不牢靠,姨爹每回偷吃声儿都飘上来,戚隐就在那压抑欢愉声中睁着眼睛望屋顶。不过他不喜欢小圆不是因为她有贼心眼,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人。隔街有家药铺,他喜欢那家药铺女使凤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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