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那以后,迦临成般遮丽侍奴。清晨般遮丽醒来,熹微阳光掠过眉梢,她转过脸,便见迦临低眉顺眼地跪在床下,等着为她穿鞋。在她漱口洗脸时候,他为她净足,从锡罐里挖出猪油和香料制成香膏涂抹她双脚。沁人芬芳在空气里流动,迦临用粗糙温热手掌轻轻摩挲般遮丽脚背和脚底,然后为她套上白袜,套上鹿皮靴。
这些事他做得得心应手,幼年他随侍在般遮丽身侧,这些便是他分内职责。直到后来般遮丽突然更换所有侍从,他才离开王女,进入箭手卫队。时隔多年,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,他又重新回到王女身边。喻听秋看得出来,他很高兴。他匍匐在她脚下,以忠诚卑微姿态。
般遮丽望着他漆黑发顶,却道:“你握弓箭太久
“前辈,中止术法。”
“你未婚妻不愿意,你跟她商量吧。”百里决明哼道。
望向里头人儿,迦临正为般遮丽解开衣结,两人挨得极近,迦临白皙脸上泛起红晕。
穆知深那头沉默很久,许久没听见回复。
半晌,他终于开口:“三位慢走。”
百里决明急急要掐诀中止术法,这事儿可不得,两人还没成亲,姑娘家最重清白,不能教喻听秋被穆知深占便宜。他刚合拢手诀,谢岑关摁住他,坏笑道:“你怎知道人家就不愿意呢?”
“滚你大爷,喻家丫头是你侄女儿,你他娘还在这儿笑嘻嘻。”百里决明踹他脚。
二人争来争去,裴真无奈地摇摇头,在旁道:“不妨传音问问二娘子。”
“还能传音?”百里决明愣。
“按猜测,灵媒只是完成旧主记忆,人应当还是清醒。”裴真道。
百里决明:“……”
满地月影,窗牖漏开条缝儿,三人已经走,浓稠夜色和乳白色月光就从那里流淌进来。般遮丽,更是喻听秋,将男人推向床榻。黑发散开,他仰躺在被褥里。被褥是汉地丝绸,滑腻艳红,衬得被褥里人白璧无瑕。她伸出根手指,沿着他手臂上青色经络向上描摹,掠过肩头,停在他肌肉紧实胸膛。穆知深素来安静冷淡,她不知道,原来他也可以如此甘美动人。
她感受到他僵硬,指下心跳急促如擂鼓。她心跳也怦怦,是她心在跳?还是般遮丽?已然分不清。他应该不知道术法可以中止吧?问起来就怪百里决明那三个凑热闹混蛋。
没错,就这样。
燠热空气里,她横心,低头吻住穆知深唇,手放下帐幔,旖旎绛红色像薄薄雾,遮住他们紧贴赤裸身躯。夜深,花枝寂寂,切欲语还休,只有野画眉依旧在窗外不停地叫。
百里决明依言尝试,问:“喻丫头,怎样,要不要中断术法?”
喻听秋回复很不客气,她道:“滚。”
百里决明:“……”
紧接着,耳边又响起个人声音,低沉轻淡,让人想起月下水波泛起涟漪声响。
是穆知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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