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里决明脚程快,太阳落山,他们恰好到山顶。最后线金光收入天尽头,茫茫人世倾个个儿,徐徐滑入黑夜。小药园废墟却是亮堂,伙黑衣佩刀人包围这里,举着熊熊火把。废墟中央放把椅子,个白发苍苍老人坐在那儿。老人拄着龙头拐,身黑袍,看起来有点儿眼熟。
百里决明把寻微放下来,朝他抬抬下巴,“哪来你?在家干嘛呢?”
老人看见他上来,并不惊讶,缓缓起身。看见这张老脸,百里决明想起来,他好像是穆知深爷爷,穆平芜。老人今年八十有七,仙门人尊他声穆老。他早早就卸宗主担子给儿子,却没想到儿子成鬼,留下个孤零零小娃娃穆知深。晚景凄凉便是如此,膝下只有这个孙儿,指着
第二天黄昏时候到抱尘山,时隔八年,业火造成破坏仍旧没有恢复。放眼望去,漆黑荒芜山坡寸草不生,用脚尖铲铲土,偶尔还可以翻出苍白骨头茬子。他们找到无渡石屋遗址,挂着绿藤葡萄棚已经不在,小书楼也只剩下几根焦黑朽木。无渡遗留东西只手可以数过来,无非是破石头烂木头,并几个从土里翻出来公鸡碗。谢寻微枯着眉头,不死心地转圈,还指使百里决明把土层全翻遍,依旧什都没有发现。
这里也没有线索,无渡爷爷什都没有留给他们。难不成他推测有误?谢寻微想不明白。
“你到底在找什啊?”百里决明累趴下,“这儿早就烧没,你是不是小看熔岩鬼域?爷爷放火,什都别想剩。”
“师尊,无渡爷爷有旁别业?或者他常去地方?”谢寻微问。
“还别业,”百里决明翻个白眼,“他要有那钱,还至于为攒他棺材让你个月没吃肉?”他摆摆手,“别打他主意,无渡老儿干辈子,分钱没攒下来,保不齐是不是在外面养着外房呢。放心,寻微,咱现在有钱,刨掉你嫁妆,从裴真那捞金银够咱使唤大半年。”
马留在山腰,他背上包袱,拉着寻微往山顶走,原先大青石板铺台阶没,加上近日来老下雨,山坡崎岖泥泞,很不好走。百里决明把寻微背起来,免得她绣鞋沾泥巴。他深脚浅脚爬山,谢寻微伏在他肩头,这刻,好像从前月光从前山风都回来,谢寻微结束天术法和道论课,他们从无渡爷爷石屋出发,回山巅小药园。天幕高而深远,星星瞳子样眨呀眨,迤逦山路上他和师尊大小两个人儿,颠颠儿地往山上走。
多好啊。他回眸往来路看,师尊脚印向着远处延伸,没进黄昏金光。他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,他们可以永远走下去。
“想什呢,怎不说话?”百里决明问他。
“想有多喜欢师尊。”谢寻微把下巴搁在师尊肩头。
“今儿吃糖,嘴这甜?”百里决明笑,“水壶搁裤腰挂着,渴自己拿来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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