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瞧把你给惯
。”走几步路工夫都不愿意，百里决明很无奈，万分想念以前那个给他端水洗脚寻微。
“人家卸
妆，你不可以偷偷跑进来看
哦。”谢寻微影儿映在步障上，黄油油光圈着她，像皮影戏里角儿。
她们这些高门贵女有不上妆不见人毛病，况且她不说百里决明也知道分寸，孩子是大姑娘，他得避着点儿。百里决明道：“不看你，放心吧。”
她睡下，渐渐听见悠长又清浅呼吸。影子随着呼吸而起伏，很安心，不设防。
百里决明把寻微洗脸水泼进大雨，蹲在门槛边上发呆。发力于目，极目远眺，外头，隔着珠帘似檐溜，
个红衣女人赤足站在雨里。黑而长发遮住脸
：“说什
玩意儿，舍不得他什？若不是念在他又是开方子救你性命，又是跟进鬼国上刀山下火海，早把他脑袋摘下来挂城门楼子上！”百里决明急，分辩道，“你不是好奇为何同他闹翻？这姓裴看起来人模狗样，其实是个恋尸疯子。那日发现他地窖，里头全是没穿衣裳尸体，那叫个伤眼。所以别看人长得好，不定藏着什歪门邪道。”
“恋尸？”谢寻微大感惊讶。
“可不是？”百里决明气得牙痒痒，“怪不得成日在面前献殷勤，原来打这般主意。你师父是何等人物，鬼怪里论资排辈，就算遇上鬼母，爷也不认怂。再加上爷们身正气，表人才，同那些无名尸相比简直就是宝贝，他可不就稀罕？”他觉得好险，“好好人儿，怎是这副鬼德行？幸好没真把你许给他。”
谢寻微被他气得眼前发黑，偏生不能发作。师尊哪里都好，就是脑子太笨。想来是自恃天资卓绝，从来不曾多读书，增长见识。按说他生前医术超群，该是读过书才是。大约是成鬼怪，忘个精光，原本脑子就不机灵，现下更是长跟没长似。
成日胡思乱想，为何就不能想点有用？门心思为他寻防腐法子，在他眼里却成个有怪癖怪胎。谢寻微幽幽地看他，“师尊，怪不得您单这多年，直没娶媳妇儿呢。无渡爷爷临走时候要多照顾您，那时还纳闷，您这老大人，才十二岁，不是该您照顾？”
“什意思？”百里决明觉得这丫头说话不对劲儿。
“夸您洁身自好意思，要睡。”谢寻微翻个身，疲惫地闭起眼，不再说话。
放眼天下，除眼瞎他，大概不会有人看上这个笨蛋师尊。
也好，手上少沾点儿血，积德。
百里决明疑心她在奚落自己，看她要睡觉，又不好再问。他拉出面步障，把她围起来，自己到门槛边上蹲着。破庙外头下着雨，夜长而幽深，极目望出去，是个没有亮光婆娑世界。余光里再瞥寻微那儿，她起身梳洗，哗啦啦水声传来，接着个装着手巾把子铜脸盆从步障底下挪出，“师尊尊，帮把水倒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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