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袖兜里掏出槐叶擦擦眼睛,往后看,走马廊黑不溜秋,什也看不清。没有鬼魂,更没有凶尸。他疑心自己听错,心里又不可抑制地长起霜毛来,忍不住站得离裴真近些。
“裴真,你有没有听见什声音?”
“不曾。”裴真问,“怎?”
真是他听错?百里决明咳嗽声,“没什,年纪大,耳朵有些毛病。”
裴真笑笑,“前辈不要妄自菲薄,你过来看这屋子。”
也不能未卜先知,预料到他们如今要进黄泉鬼国。况且如果真想让他们解鬼国,为何不写下来呢?或许他真写,只是师尊造出熔岩鬼域时候不慎烧毁。
罢,他掸掸衣袖上水珠,慢条斯理步下爬满青苔石阶,悠悠地说:“第二条,前辈要跟紧在下,寸步不离。”
两人站在门子后面往外望,走马廊里昏黑片,密密沉沉黑暗有如实质,充斥整个空间。裴真点起风灯,晕晕光照亮脚下方寸点儿大地方,两个人影子斜斜落在木廊上。烛火随着他们走动来回晃悠,地上影子鬼影样摇曳。天井上空横亘条条铁链,挂满铁青色风铃。然而风铃都不响,天地间只有雨声。
“那些风铃很奇怪,”裴真伸出手,戳戳檐下个,“里面好像灌铅,风吹不动。”
这里处处透着诡异,百里决明侧耳听,万千雨声中空寂片,他没听见半点人声。那些先他们日进入鬼楼人,仿佛就这人间蒸发,又好像他们根本从未来过。更重要是,百里决明并不曾听见什奇怪声响,连凶尸活动声音都没有,百里决明狐疑地嘀咕,“难不成都冬眠呢?现在可是夏天。”
百里决明依言弯下身窥探。
里面许多经橱,红漆描金小几上还搁着牛皮鼓。
“是个经堂?进去看看。”他伸手拉门环,冰凉铁环摩擦环首,发出“呀——”声响,女人吊嗓子似,
他们在围楼最高层,也就是第五层。裴真在面窗纱上戳出小洞,往里窥探,黑漆漆,风灯光透过窗纱,隐隐看得清些家什陈设,都是十分老旧木头家私,正面张榻,左右两边几把扶手椅。壁上装饰破旧堆绣,许多褪色宝幢从屋顶垂下来。比较特别是墙壁和天顶都刷成朱红色,现在老旧,许多朱漆已经斑驳褪色。但他仍然可以想象,这里当初是多富丽堂皇。
百里决明站在他后面,忍不住左右望望,特别是身后。这破地方黑魆魆,漫长走马廊除他们这儿点光亮,其余全是黑暗。他不住注意着周围,总觉得哪里倏忽就会冒出个鬼来。说实话,这里同其他鬼域似乎没什不同。他百里决明是什人,就算是怕,也应当是这里面鬼怪怕他。可他总觉得心慌,鸡皮疙瘩从脊背上竖起来,针扎样隐隐作痛。
就好像黑暗里有什东西,在等待着他。
“哥哥。”
背后传来个飘渺呼声,百里决明脊背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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