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潋怔,愣愣地问:“好好怎?你想干嘛?”
沈玦垂着眼眸,那双长而翘眼睫就在他眼下落下层阴影。他说:“跟皇上说要去朔北杀百里鸢,可能就死那不回来,让他再找个帮他批红,反正别找。”
刹那间,仿佛有什从天而降,让夏侯潋心溃不成军。夏侯潋鼻子酸,用力推他把,“你干嘛你!快回去,好好当你督主。”
“他没答应。”沈玦又说。
夏侯潋松
所有人跟着饮酒、摔碗。夏侯潋没滋没味地想,他以前是杀人放火恶棍,现在倒成英雄。持厌端着碗不知所措,他不会喝酒。夏侯潋喝完自己,把持厌接过来也喝,起摔在地上,吼道:“启程!”
所有人大吼着回应:“启程!”
夏侯潋正要上马,远处传来细碎马蹄声,他掉过头望向垄道,个人骑着马踩着晨光向他奔来。依旧是高挑身条子,劲松般挺拔身形,那个家伙即使是骑在马上也要比旁人风流截。
夏侯潋望着他,拉着马缰没动弹,心里忽然就有凄惶感觉。干嘛要来啊,夏侯潋想,好不容易决绝地说“启程”,好不容易割舍掉切,沈玦来,他整颗心都在崩塌。
可他终究不可能回头。
。持厌也没在听,兀自望着天际飞鸟发呆。夏侯潋扭头望向宫城方向,视野尽处是高大巍峨广渠门。沈玦在那里面里面,最中心地方。他或许正乘着肩舆走在天街上,或许正坐在掌印值房里批红,又或许正立在小皇帝身边睥睨群臣。
他永远是那高不可攀模样,像从天边走下来人。可是这样人儿,终是走到夏侯潋身边。好舍不得啊,夏侯潋又低下头,望自己碗里酒,他看见酒里自己眼底有深深哀戚。
他终于深切地感受到当年属于持如痛苦,这痛苦深入骨髓,难以排解。
他真很想留下来。
即便最终结果只能是死在沈玦怀里。
沈玦下马,夏侯潋走过去,其他人都很识趣儿地不作声,等他们道别。沈玦很平静,眼里无悲无喜,依旧是波澜不惊样子。两个人彼此相望,却都沉默,寂静里只听见风吹树叶沙沙作响,树影婆娑,在他们头顶上摇动,天光漏下来,好像落身星子。
“你来送啊。”夏侯潋帮他把发丝别在耳后,他马跑得太急,平常丝不苟发髻都有些乱。
“你猜今早进宫去干什?”沈玦说。
“还能干什?上朝呗。”夏侯潋笑笑,“小皇上是不是又烦你?”
沈玦摇摇头,“去请辞。”
张昭在前面大吼:“尔等远行,或许再无归路,可有悔者?”
“没有!”
“尔等所敌,乃鬼中恶煞,可有惧者?”
“没有!”
“张昭恭送诸位前行,诸位生,乃大岐勇士,诸位死,乃大岐英灵。张昭先干为敬!”张昭饮而尽,将瓷碗摔在地上,噼里啪啦声响,瓷碗四分五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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