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床,风风火火朝门外赶,气道:“这夏侯怎回事?煮个红糖水要这久!”
把门打开,持厌刚好走到门外,两个人都吓跳。阿雏赶他进来,持厌把红糖水端上炕桌,再把炕桌端到百里鸢跟前。阿雏又在抱怨炭火不够暖,要持厌去拿厨房拿雪花炭回来。持厌依言去,扛簸箕回来,把炭加到炭笼里。
百里鸢坐在床上,用银簪探探红糖水,没有毒。她扭头看外间坐在炭笼前烤火两个人,阿雏叽叽喳喳说着什。这个女人长张十分聒噪嘴,永远也停不下来。会儿说这几天老鸨对她很好,没有逼她接客,会儿又说男人没个好东西,持厌虽然好,可惜是个傻。
持厌在烤湿衣襟,看就没在听。百里鸢把红糖水全喝完,肚子里暖暖。她躺下来,用阿雏大红棉被裹紧身体,眼睛还看向外间,阿雏在卸妆,现在她只能看到持厌。
他脸上用脂粉做改动,不是原本面貌,但眉目没有变。他其实长双很锋利眉眼,可他身上有股呆气,总是副老实巴交模样,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他。于是眉眼里戾气全消,只剩下恬淡安然。
他们其实很早就见过面,在她还是个普通小女孩,每天盼望着快点过年快点回家时候,她是在那座大宅子里见到他。她个人睡在没有生炭火屋子里,婢女和老妈妈在隔壁屋赌钱打马吊,她边发抖边听她们喝酒醉醺醺笑骂声。她记得也是这样裹在棉被里,可那时候棉被很硬,冷得像块铁,用力抱紧也抱不出点暖意。她只好改成抱自己膝盖,面数着绵羊期盼自己快点睡着,只要睡着就不冷。
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阵埙声,悠悠扬扬,像夜空里风。她下子清醒,埙声直飘,她再也睡不着。她望着黑漆漆床顶望很久,悄悄从床上爬起来,只穿件单衣就赤着脚下到地上。她先爬在地上听会儿墙壁,确定隔壁老妈子和奴婢们不会突然来看她,然后披上夹袄,爬上杌子推开窗,从轩窗翻出去。
那埙声在寂静夜空里飘荡,像朔北雪花,也是冷冷寂寂。她听着埙,觉得心空空落落,像个破旧皮囊,可以装进去很多很多风。她光着脚走在回廊里,顺着埙声走,脚冻得冰冰凉凉也不停,月光下回廊是银白色,曲曲折折向前伸出去。她踩着坚硬地面,觉得那飘忽埙声好像要带她去个鬼魂栖息地方。
她最后在花园里找到那只埙——那是个年轻人,似乎介乎青年和少年之间,身上披灰白色披风,不知道是原本就那个颜色还是洗得褪色。他坐在池塘边上吹埙,月光洒在他肩头,他像个随着月光降临鬼魂,似乎天亮,他就会随着月光起蒸发掉。
她偷偷蹲在抱柱后面边搓手边听他吹埙。她疑心这是个梦,不敢动也不敢声张,怕出声,那个吹埙鬼魂就飘走。空灵埙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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