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过曲曲折折
回廊和甬道，穿过花园里小竹林，前面水榭里坐
个胖硕身影，穿着大红色曳撒，腰间匝匝，像环绕在身上红鳞蟒蛇。他转过脸来，露出团白圆脸，沈玦上水榭，朝他深深作揖。
“沈公公，别来无恙！”福王呵呵笑道，“你还是如此玉树临风，放眼整个紫禁城，没人比得过你风姿俊秀。”
福王近年来越发胖，自从成跛脚，他学会人生短暂当及时行乐道理，十分善待自己。在藩地他唯
独尊，更是无有节制，发不可收拾。
“殿下谬赞，再好看脸也不能当饭吃，”沈玦道，“沈玦这次来用意，殿下想必明白……”
“哎，哎，你刚来，茶都还没喝口，别谈这等糟心事！”福王摆手打断，道，“来人，给沈公公看茶！这是孤个故友从西洋给孤捎来茶叶，据说和咱们大岐茶不大样，你来尝尝！”
辈子，只能做成件事。他连自己都救不，更何况救别人。他站起来，慢慢踱进黑暗。
沈玦没杀他和朱顺子，派人日夜看着。雁翎刀早被没收，他俩成名副其实囚犯，上茅房都有人跟着。夏侯潋不敢再去招惹沈玦，沈玦太可怕，比小时候还要喜怒无常，和他说话简直是拿命在赌。
他们日夜兼程，三日后到河间府。福王侯在城郊别业，沈玦带着人马进别业，留司徒谨带着批人在别业后山上等候，同时也是以防万。他们选地势很好，山下别业览无余，像个搁在草丛里小棋盘，里头人头都能看得清二楚。
夏侯潋和朱顺子都在留守队伍里，山坡上长满狗尾巴草，毛茸茸，绿得像要滴下来，迎着风摇曳。他们和番子同伏在草堆里，头上都戴草环用以伪装，瞬不瞬地盯着山下情形。
“原来沈玦打是这鬼主意。”朱顺子悄声道，“他想策反福王殿下，只要福王殿下点头，魏德就什
都完。可他真能成吗？魏德和沈玦，个大权在握坐镇宫中，个在山里头流窜，跟土匪似，只要有脑子人都会选魏德吧。”
沈玦轻轻笑笑，装蒜打太极，官场上你来往都爱玩这套。这是为消耗时
“不定。”夏侯潋说。
“为什？你怎知道？”
夏侯潋摇摇头，他也不知道，他只是觉得，沈玦那样人，定不会轻易倒下去。
沈玦其实没那有把握。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豪赌，第次是东安门外，他孑然身入宫，那天似乎也是这样好天气，晴空万里，鸭蛋青天穹高而远，偶有几片薄薄云影，像轻飘飘鹅毛，边缘晕散，是根根纤细片羽。
可是有什关系呢？他最牵挂已经没，从今往后他再怎苦心经营，也只能成为坟墓里最有权势尸体。无所有，便无所畏惧。他调整表情，嘴角弯出最适当弧度，再次挂上春风般微笑，像官袍上金银丝绣，托盘上剔红螺钿，完美无缺，恰到好处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，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