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叶笑着摇头,道:“小潋,你不想知道些别吗?”
夏侯潋沉默会儿,问道
“师父,你还能喝酒吗?”
“如何不能?”秋叶笑,咬开塞子,张口就灌。
夏侯潋吞口酒,辛辣酒淌过腔子,像刀子滚过去,浑身热气泛起来,夏侯潋缓缓吐口气。夜是沉郁蓝,山里起雾,四周迷迷蒙蒙,丛丛马鞭草和绣球花像沾水宣纸上画,红紫晕成片。
“师父,你也知道,对不对?”夏侯潋忽然问。
“是,知道。”
“知道。”
“……”夏侯潋转身就走,走几步,他又停下,问道:“如果住持让你来杀,你会来吗?”
山风拂起持厌发丝,白色衣袖飘荡,他坐在崖边,背后是无边星夜,他看着夏侯潋背影,眼底有苍凉孤独。
他说:“会。”
“好,那样很好。”夏侯潋道,“也会杀你,你都不必留情。”
面佛顶,持厌在吹埙,埙声辗转飘扬,像山谷里飘散风,来时候没有痕迹,离开时候也没有痕迹。
“持厌。”夏侯潋喊他。
持厌掉过头,静静看着他。
“在底下碰见住持和段叔。”夏侯潋说。
“嗯。”
“娘也知道,从乾元二十六年开始她买卖就都在雨季,她不可能察觉不出来。”
“嗯,她也知道。”
夏侯潋笑起来,却终究没个笑滋味,“只被蒙在鼓里。”
“别怪你娘,”秋叶叹道,“就算没有弑心刻意安排,你娘也撑不多久。能让个刺客走向终点,不只有刀剑,还有伤病。你娘身子早已经千疮百孔。她早知道自己迟早是要走,可是你知道你娘这个人,不大有学问,笨嘴拙舌,不知道要如何向你告别……所以才会走得这样突然。”
“你疮是怎回事,还能治吗?”夏侯潋问。
夏侯潋和秋叶同下山。风还在吹,灌满满袖凉意,持厌捧着埙,仰头看天上灿烂星河。
“可会败给你呀,小潋。”他轻轻说道,可没人听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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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侯潋回到自己家竹楼,好段时间没有回来,小院里头长满杂草,不知道什虫子在咕咕唧唧地叫唤,还有蚂蚱往脚上蹦。棚子下面灶台落许多落叶,锅里也有,夏侯潋走过旁边时候,从灶台底下钻出来只灰兔子。
夏侯潋搬出来张条凳,找来件旧衣服擦干净,让秋叶坐,自己回屋拿两壶梨花白,放到秋叶跟前又犹豫。
“你早就知道对不对?”夏侯潋声音出奇地冷静,“当初,你逮柳家门徒给练刀,是住持吩咐你干,对不对?”
持厌点头。
他从来不撒谎,别人问什他答什,个字也不假。没来由地,夏侯潋突然有点恨他这样,突然希望,他可以说点谎话,随便什都好。
只是不要让夏侯潋知道,夏侯霈死,他也有份。
“娘死,你早就知道真相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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