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个罪人啊,段九,”弑心看着掌中烛火,“当年若非贪恋儿女情长,龟缩不前,八部不会埋骨冰雪之下,们师父、们兄弟,不会永远成为朔北荒魂,归不伽蓝,归不故土。父债子偿,既然已没有机会,便让孩子去那杀场,杀那个宿命敌人,带回伽蓝先辈。
“可既然要将孩子送往死地,又怎敢奢求他叫父亲?况且,伽蓝首座,当心无挂碍,方能往无前。这是教训,亦是他未来。”
“这个秘密你打算什时候告诉他?”
“唯有住持才能知道所有秘辛。他还不够强大,当他强大到胜任伽蓝首座之时,伽蓝秘密就会对他开放。”
段叔沉默会儿,道:“弑心,你说那个时候咱们大伙儿多好啊,咱们起坐在山门前听你吹埙,夏侯听得犯困,别刺客气冲冲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赶们。你说现在怎就变成这样呢?”
烛火毕剥地跳动下,墙上影子动,忽地分出条黑影,与弑心影子面对而立。夏侯潋吓跳,再定睛看时才反应过来,弑心身后直站个人,影子重叠在起,现在他移开步子,便有两条影子。
夏侯潋踮着脚尖往右边走几步,透过书格缝隙,看见那个人穿着黑色斗篷,整张脸藏在黑暗里。
“唉,你这又是何苦?”男人接过弑心手里卷宗,道,“你当初画这玩意儿画三天三夜,被夏侯看见,笑你三天三夜。笑完跑来问,明明她和小像里人长得模样,怎照镜子又觉得不像。那个只知道杀人放火傻冒,怎会知道整个伽蓝只有另个傻冒觉得她是个女人。”
男人嗓音有些粗哑,似乎生病,泛着浓浓鼻音。
可夏侯潋还是听出来,这个声音属于段叔。那个会从外面带匕首给他玩儿,带话本子给他看段叔。
“是因为,都是因为。”
“不是啊,弑心,”段叔苦笑,“这都是命。假如你打不过夏侯,夏侯就不会天天挑战你
他指尖有点发凉,心点点沉下去。他忽然不敢再听,可他必须听下去,无论他们说什,他都必须听下去。
“都是往事,不必再提。”沉默男人终于开口,夏侯潋看见他缓缓直起身,黑袈裟袍裾扫过书格,像黑暗蝶翼。
“你是不是后悔,弑心?”段叔轻声道,“其实后悔也没什。小潋还不知道这件事,持厌对夏侯霈没感情,他们是你儿子。如果将来哪天小潋知道,你推给就是,反正夏侯鞘是,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柳归藏手里人也是。”
“你错,”弑心声音冷漠又高寒,“们这些人哪里有后悔资格?们走是修罗之路,踩在刀尖之上,每步都沾着血。往前走或许还有线希望,总觉得再走几步就是尽头,可是旦回头,就意味着要把从前痛苦再尝遍。”
段叔轻轻叹口气,道:“你当真不认他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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