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礼监,内值房。
“啪”声,个巴掌狠狠地扇在脸颊上,脸上顿时多片红印,像未卸残妆。沈玦像感受不到疼痛般,声也没有哼,只道声“义父息怒”,忙跪在地上。他额头抵着地面,冰裂纹地砖传来沁凉冷意,直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“沈玦,你好大胆子!”魏德来回踱步,气得满脸通红,“你翅膀硬,咱家管不住你!连声通传也没有,私自离京,带着番子,杀柳归藏!那姓柳虽是个江湖乱党,但每年给咱家纳不少礼,咱家承诺他东厂不插手江湖事务。你倒好,咱家转身,你就打咱家脸!”
“义父听孩儿解释!”沈玦膝行几步,叩首回道,“个月前,东厂收到柳州密报,言柳归藏召集天下武林,意欲谋反!孩儿这才片刻也不敢耽搁,星夜奔驰,前去捉拿柳归藏!”
魏德冷笑连连,枯槁脸皮层层皱起,像皱缩树皮,“怎,咱家还要感谢你不成?还要帮你向圣上邀功请赏不成!沈玦,你个兔崽子!”魏德越说越气,走上前,狠命踹沈玦脚,沈玦被踹得翻到在地,头上描金乌纱帽滚下来,他捡起帽子戴好,再次规规矩矩地跪回原处。
“什谋反,什火铳,你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干那些好事!”魏德连喝好几盏茶,指着沈玦骂道,“前些日子,柳归藏嫡妻通*事,是不是你传出去!你到底和他有什私仇?这倒也罢,自己出出气,算不什大事。咱家以为你心里是个有计较,断不会因为点儿私仇乱阵脚。好,现在好,堂堂东厂提督,莫名其妙跑柳州去,屁都不放个,就把柳归藏给杀!这事若是捅到前朝,让那些酸儒抓到,你让咱家怎办!”
“义父,柳归藏每年上贡,有心人若要查定能知晓!义父庇护个江湖乱党实在不妥。上个月,东厂探子来报,在柳州发现左都御史孟坚家仆,恐怕就是调查此事。孩儿虽是为报私仇,可也是将义父安危摆在第位!
试想,柳归藏斩首大会广邀天下武林参会,那起子言官何等春秋笔法,纵是柳归藏没有谋反之心,到万岁耳中,也定逃不江湖叛逆之名。况且,孩儿担心消息有误,故意扮成伽蓝刺客,无人知道是东厂所为。孩儿做事莽撞,着实该罚,求义父息怒!”沈玦再次叩首,网巾下额角青块,很快露出点红来,在地砖上印出针尖大血迹。
“咱家看你根本半点悔悟之心也没有!”魏德依然不为所动,他坐在黑漆描金宝座上,垂着眼看地上沈玦。沈玦虽然跪着,脊背依然挺得笔直,像孤生萧萧风竹。魏德微不可察地皱皱眉,懒懒开口道:“你这孩子,向来主意就大,咱家是管不住你。罢,咱家老,没那多闲心思跟你们这些猴崽子扯皮。沈玦,你收拾收拾东西,回冷宫去吧。”
沈玦没有动,像被定在原地,过半晌,才直起身子,朝魏德端端正正行个大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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