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潋所有话都被这句话堵在肚子里,他看着持厌副“说错什吗”模样,有气无力地说道:“算,跟你计较什?”他拍拍这个脑子缺根筋家伙,“下回给你带本《弟子规》、《金瓶梅》什,你好好看看,别天天跟个傻冒似,以后去山下,给人骗可怎好?”
持厌乖乖地点头。
他想不明白住持为何如此狠心。或许这世上人都是如此,手握权与力,众生便皆为蝼蚁,悲喜由他,爱恨由他,死生由他,亲儿子又怎样,与旁蚂蚁虫豸没有什分别。柳归藏在践踏他娘亲时候是不是也这想,天下最强刺客死在他刀下,被他狗啃骨头吃肉,他心里是不是快意万分,如坐云端?
多可笑,个人要汩汩鲜血和皑皑白骨做垫脚石才能登顶,才能睥睨天下。
夏侯潋握紧双拳,股凶狠之气冲上头顶,“既然他们可以,又未尝不可?何不生杀唯念,任所欲,恣意横行!便是此刀饮尽热血,大造杀业,又如何?”
盆凉水浇在头上,将夏侯潋从头到脚淋个彻底。夏侯潋恼怒地大吼:“你干什!”
“你魔怔。”持厌慢吞吞地放下水盆。
侯潋没有看见他如何出刀,又是如何收刀,只觉得腰侧凉,他低头看,满腰血。
这他娘……
“持厌,你有病啊!你竟然下真手!”夏侯潋崩溃地捂着腰,找出药箱给自己缠绷带,幸亏雪顶天冷,血流得不快。
“不练吗?”持厌疑惑地看他。
夏侯潋抬头,见他副懵懂样子,问道:“你刚刚该不会想要杀吧?”
夏侯潋抹把脸上水,别过头。
“尘世多舛,并非事事都能尽如人意。”持厌说道。
夏侯潋有些惊讶,持厌这个傻子竟然可以说出这样话来。他扭头看着持厌,持厌表情如既往寡淡,黑曜石般眸子沉静如水。
夏侯潋突然发觉或许持厌并非无所知。他或许什都知道,只是这世间悲喜哀怒都入不他眼。
持厌顿顿,接着道:“死个娘,不能再认个吗?”
持厌坐在他边上,“要不然呢?”
“……”
夏侯潋忽然明白什,艰难地问道:“你以前都怎跟别人练?”
“住持会找人跟打,第次找是西域弯刀阿察错,他刀很漂亮,镶着金,在月光底下会发光。”持厌露出回忆神色,“但是他不够快,招就杀他。第二次是雪域双鹰,是对夫妻,用三招杀男,女自尽。第三次是个倭人,他刀很长,有六尺,这次用六招。第四次住持找十个人和打,他们没有报上名号,似乎来自不同地方,刀法也很不样。那次很难,用二十招才杀他们。”
夏侯潋有些悲伤。他意识到或许持厌只是住持锻造把刀,这把刀无思无想,故而无知无畏,住持想要杀谁,他都能够做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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