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你娘不样,她是个天才,出道以来,从不失手,从无败绩。在中原,人们管她叫迦楼罗,在西域,她被称为‘阿沃鲁’。‘阿沃鲁’,是魔鬼意思。”
夏侯潋依旧沉默着,双眼像枯涸井。段叔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,叹口气,又道:“小潋,你要记住,你父亲是伽蓝住持,三十年前横扫中原,无人敢挡弑心佛陀,你母亲是伽蓝迦楼罗,西域阿沃鲁,天下最锋利兵刃。你身体里流着刺客血,你是天生刺客。
“你兄弟持厌,传承弑心刀法,去找他吧,小潋。去向他学习天下至强刀术。”
夏侯潋抬起眼,漆黑无光双眼映着段叔面容,他沙哑地重复那个未曾谋面兄弟名字:“持厌。”
“不错,他住在黑面佛顶。除住持,无人知道通往黑面佛顶路,你只能靠自己爬上去,用绳索,用匕首,无论用什,去找到他吧。小潋,你要代替你娘亲,成为最强刺客,只有成为最强,你才能打败柳归藏。”
身颤抖着爬上楼,腿受伤,走每步都摇摇欲坠,没有人上前扶他,刺客路必须刺客自己走,哪怕是荆棘之丛,哪怕是修罗之路。
他身后、客栈门后,两只狼狗啃食着夏侯霈头颅,连骨头都碎在锋利齿间,吞吐声音穿过门缝,穿过窗沿,直抵夏侯潋耳边。
夏侯潋没有回头,步步地,像条丧家之犬,爬回屋子。
夜,寂静无声,连狗吠都没有,整座城像死般。
夏侯潋抱着膝头靠在床边。泪已经流干,他是男孩子,本不该哭。小时候他哭夏侯霈就烦,说他是个娘娘腔,爱哭包。夏侯潋当然不爱听这话,每次想哭就使劲憋着,憋不住就咬拳头,死也不能出声。
“明白。”
悲戚少年藏身在黑暗里,段叔看不到他双眼,只看见他瘦削手握着横波,那样竭尽全力,仿佛手指都要折断。段叔突然有种感觉,他握住不是把刀,而是他命。
刺客们开始计划撤出柳州。他们打算分批撤退,夏侯潋是第批。
他们选在个晴朗日子,秋叶、段九和夏侯潋三人骑着马出城。平野莽莽,入目是枯树老鸦,板桥石路。天际流云淡淡,像笔极浅
现在没人管他哭不哭,他可以从黑夜哭到天明,再不会有人骂他爱哭包,像个女孩儿。
门忽然被打开,段叔走进来。
他递给夏侯潋把刀,夏侯潋接过手,原来是横波。
冰凉刀鞘握在手里,夏侯潋心被狠狠刺下,他什也没说,只慢慢地把横波抱进怀里。
“这是在城外树林捡到,幸好还能找到横波,给你留点念想。”段叔说,“说起来,认识夏侯也得有二十年。她是个天生刀客,旁人当刺客,怎也得吃点苦头,摸爬滚打,慢慢才能有点儿名头。但失手是无论如何都免不,咱们这帮人心思很简单,能干就干,保住命才是头等大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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