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德今年已经六十有余,寻常臣工早已到致仕年龄,太监不比外臣,到死都要做宫中鬼,城下泥。魏德自己可以骂别人老驴,偏听不得别人说这个“老”字。
钱正德顶着满头血和茶水,哭哭啼啼地磕头告饶。
魏德气依旧不顺,踱步到窗前,隔着步步锦镂花看外头,紫禁城黑压压,斗拱屋檐勾心斗角,映在地上影子像交战兵戈。长长呼口气,道:“咱家吩咐事儿都紧着办,成天除溜须拍马就没正经事儿,个个都不成器!”
钱正德诺诺称是,这回连头也不敢抬。
“咱家要出宫,肖闫和沈玦跟着,其他人该忙什去忙什。”魏德戴上乌纱帽,沈玦和肖闫跟在后头,肖闫是东厂人,要随魏德道出宫,手里提着宫灯,身子微微落后魏德,宫灯正好照在魏德脚下。
甚得脸。钱正德暗暗磨磨后槽牙。
沈玦继续回话:“依儿子所见,义父不如不做理会,任其自流。常言道,能忍方成大事。若将其贬黜,恐怕正中此人下怀,成其刚正不阿之名,更激清流为回护同僚而口诛笔伐,届时即使奏折不见于陛下龙目,只怕声闻亦会传于陛下之耳,得不偿失。”
“有理。沈玦,你年不及弱冠,却有深谋远虑之才,很好。”
“义父谬赞。”
“大殿下落马伤腿,万岁正是心烦时候。好好个全须全尾儿子,成坡脚鸡,圣意难测,咱家虽然随皇伴驾多年,也保不齐万岁拿咱家当出气筒。这些个不长眼,上赶着给咱家上眼药,真是可恨!”魏德气得直咳嗽,好不容易顺过气来,又道:“不过,咱家得让这老驴吃点儿教训。他不是想要声名吗?咱家便成全他!哼,不好好给他抻抻筋骨,他以为东厂是吃干饭衙门!肖闫,你派人去外朝和市井散点儿话头。”
路上曲径回廊,重又重,灯火迢递,蜿蜒犹如长蛇。
“新晋李才人最近身子可还安康?”走三射之地,魏德忽然问道。
皇帝子孙稀薄,原先最是春风得意大皇子朝落马成坡子,国之君毕竟是千千万万双眼睛都盯着人,不求才德无双,但求身体康健。若能再有子息,想必怎也不会轮上大皇子登位。
沈玦心知肚明魏德所问为何,道:“宫人来报,才人上月未见天葵。不过才人
个太监忙道:“请公公示下。”
“公公扒灰,媳妇偷情,这戏码想必不会让人失望。茶余饭后,足够做时笑料。”
三言两语,便让万先成灶中人,其子成绿乌龟,不单坏其声名,更离间其父子感情,不得不说十分狠辣。然而这便是太监作风,明面儿上斗不过,暗地里也能要人性命。什君子之风,什进退有度,在他们这儿都是狗屁。只要能达成目,再下三滥手段都能用。
“公公好计策,这下看万先那个老不死还敢不敢胡说话。”钱正德腆着脸道。
魏德个茶碗砸他头上,骂道:“老不死?你骂谁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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