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意难违,天要你跌进泥潭,就算长出金子打翅膀,天也要熔它。
夏侯潋忍住心底泛起酸楚,用洗脸布沾水,将沈玦胳膊上沫子擦干净。细细密密沫子溶进布里,露出底下光滑肌肤,那胰子掺桂花香料,让他手臂泛着股似有若无桂花香,闻着很是舒心。
“行,干净!”
沈玦偏过头,低声道:“脸上也要。”
夏侯潋应声,把胰子沾上水,在他脸上轻轻蹭蹭,再用指腹轻揉。
唱曲儿有绣花,只有高妃胡乱扑腾,头上插得花团锦簇,像只炸毛大公鸡。老太监们说最近高妃病得不轻,越发疯魔,以前成日骑着墙头叫皇上,现在上屋踏瓦说自己是绝世大侠。夏侯潋追好会儿才让她乖乖吃下饭,活儿干完,自己顾不得吃,先去屋里看望沈玦。
刚进屋,就看见沈玦裸着半身站在脸盆架旁边,他身胚很好,肌肤玉白,肌肉匀称,骨骼修长,只是稍显瘦弱。不似夏侯潋满身伤疤,像在刀山火海里走遭回来似。沈玦背对着夏侯潋,夏侯潋只能从黄铜镜里看见他嫌恶神情,几乎咬牙切齿。他手上拿着块湿布,发狠地擦着自己肩膀上和手臂上被刘得意触摸过地方,即便皮肉和刘得意手还隔着层布料,沈玦也似乎恨不得把身上皮都剥下来。
“别擦!”夏侯潋夺过沈玦布,道。
沈玦怒道:“你干什!”
“你想掉层皮是不是!”
沈玦心里泛起奇异感觉,像有根羽毛撩拨他心头,痒痒。他想把夏侯潋手拨开,又舍不得,正来来回回纠结着,夏侯潋已经帮他收拾完。夏侯潋收回手,把洗脸布丢进盆里时候,沈玦竟然有种怅然若失感觉。
宫里头并非没有对他好人,只是他心里藏着防备,筑着高墙,和谁都相敬如宾,隔着层似
“事儿不要你管!滚开!”
看到沈玦满脸怒容,夏侯潋心里倒踏实不少,之前绷着副死人脸,夏侯潋才忐忑不安。
“你别动。”夏侯潋打开多宝格,拿出块胰子,细细在沈玦肩膀和胳膊上打出沫沫,再用手掌轻轻搓通。夏侯潋因为常年握刀,手掌布满茧子,粗糙得很,摸在胳膊上却意外地舒服妥帖,沈玦耳根霎时间红,嘟囔着说:“都说不要你管。”
夏侯潋白他眼,道:“知足吧你,上赶着伺候你还给摆脸子,平日自己搓澡都没这用心。”夏侯潋确实这辈子洗澡都没这用心过,他像在擦最名贵青花瓷,生怕碰坏揉碎,就差没打上蜡。
他也不知道是怎,只觉得沈玦这样人,生来就该是得人敬仰,受人膜拜。他有这好相貌,又满腹诗学,谁人能比得过他?他本该待漏在朝,名留青史,不求荫及儿孙,也能登廊入庙。老天作弄,现如今,他却当个内臣,功名成流水,子孙也成泡影,竟还要被四喜、刘得意这样腌臜人糟践。怎能让人不痛,不恨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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