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
边
都清理完
？”
“完，去老段那边看看吧。”
刺客飞奔而过，撞他肩膀下。谢惊澜仿佛没有知觉木偶般，呆愣在原地。兰姑姑身下流着漆黑血液，像宣纸上墨迹圈圈地晕染开。余光里，那个指尖旋着银刃刺客又出现，他站在树影下，沉默地看着谢惊澜。
“夏侯潋，”他开口，声音像清泉流淌，“你在做什
？”
恐惧如霜毛样在心头滋生，他身子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。
上门。
黑夜沉沉，阶梯下面躺具已经冷尸体，空洞大眼瞪着谢惊澜，仿佛还残存着未散仇恨。树影深深，似乎每个阴影里都藏未知危险，谢惊澜摸着腰间刀鞘，冰冷刺激着他神经，他向着危机四伏黑夜，迈出不知前路步。
幽森路长得没有尽头，要到小门，他要经过个花园两个院子。他尽力走荒无人迹小路，尽力忽视耳边越来越清晰惨叫和哀嚎，双腿好像灌满铅，每走步都要竭尽全力。好不容易走到花园，回廊曲曲折折，像个永无尽头迷宫，灯笼不知道被谁熄灭，目力所及之处皆是影影绰绰山林树石。
射之地以外有个干井，有个刺客从树上落下，朝井口张望眼，井里立刻传出惊恐叫喊，刺客举起右手，三发袖箭没入井口，黑黝黝井顿时没声息。谢惊澜微不可察地抖抖，强打起精神，继续目不斜视地朝前走。
余光里他看见那个刺客扭头盯着他，指尖旋转着银亮如水刀光。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刺客，步步稳稳地走着。
不要回头。不要发抖。不要害怕。
谢惊澜握紧拳头，迈着沉重步子经过兰姑姑尸体。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，腥得他想要呕吐，他咬紧牙关，在兰姑姑尸体前走过。面具下眼泪夺眶而出，在他拐过转角瞬间从下巴上滴落。
到。到。他看到门。谢惊澜忍住狂奔冲动，步步走前去，推开那扇虚掩着门。有个刺客正在巷子里跳房子，长刀靠在墙边。
他看到谢惊澜，停下来。那目光像块冰，谢惊澜僵硬地转过身，朝另边巷口走去。
步，步，在步。马上就要到拐角，马上就要离开那个刺客
跨过个门洞时候，他忽然间听见个熟悉叫喊。
“少爷！三少爷！你在哪！”
他蓦地抬起眼，兰姑姑跌跌撞撞地爬上台阶，身上沾满血。他想跑过去，兰姑姑看见他面具和黑衣，大惊失色地尖叫起来，扭头就往另头跑，他伸出手，想要叫住兰姑姑，正在这时，支箭携着破风之势在他耳边呼啸而过。
那瞬间，脑子仿佛被什东西黏住般，思绪和动作都运转得很慢很慢，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经过他眼前，箭上花纹光华流转。
箭极慢极慢地没入兰姑姑后心，涟漪样红圈在她后背扩散，兰姑姑惨叫声，倒在地上，再也没有爬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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