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头次感到如此无力,就好像溺水小孩,在水里瞎扑腾,拍起层层浪花,身子还是不住地往下沉。
这无力感像潮水般,将他慢慢淹没。
雪越下越大,落满两人发顶肩头,远远看去,两人都像白头般。谢惊澜浑身冰凉,这冷似乎能够穿透棉衣,直渗到骨子里。雪落在他鬓发上,睫毛上也结层霜,他脸色苍白,乍看之下,竟然分不清雪颜色和他脸颊颜色。
意识似乎渐渐游离,视野渐渐模糊。身子忽然被罩上件温热棉衣,双稍比他暖些手伸过来,拂落他脸上霜雪,握住他双手。
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,声若蚊喃:“夏侯潋?”
嬷坐在廊下看守夏侯潋二人。
夏侯潋才跪盏茶功夫,两个膝盖就又酸又疼,腰也酸得厉害,更不必说天已经擦黑,寒风越发凶猛起来,吹得他面庞冰凉,简直要失去知觉。扭头看谢惊澜,他木头人样动不动,低垂着眼帘,不知道在想些什。
他身体不好,张脸苍白如纸,嘴唇也失颜色。夏侯潋倒是不担心自己,转而担心起谢惊澜来,跪个时辰,这还得?他这小身板哪还有命在?
可那两个嬷嬷烤着炉火,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俩。
谢惊澜突然出声,他声音很低,有点半死不活:“赢不她,爬得再高,她也能让粉身碎骨。”
夏侯潋顾不上什姿势不姿势,把谢惊澜紧紧抱在怀里,又是搓手又是揉脸地折腾。
他脱袄子,寒风呼呼地往他领口里灌,冻得他鼻涕直流,两个人就像风中将死冻鸟,抖作堆。
“要死人!要死人!你们还不放们走!”夏侯潋嘶声大吼。
有个嬷嬷露出不忍之色,进到屋里头请示,再出门来时,仍是言不发坐
“你别这在胡思乱想,这老巫婆妖言惑众,气死,”夏侯潋道,“哎,少爷,你说能不能跑出去求援,戴先生住哪来着?找你爹来救命有用吗?”
“你跑不出去,这里有两个嬷嬷,屋里头有五六个丫鬟,院口、后院还不知道有多少杂役,他们人拉你把,你动都动不。”谢惊澜眼神晦暗,暗得可怕,点光也没有,“太天真,以为当戴先生学生,就能走上康庄大道,只要按着科举路子走,秀才、举人、进士,步步,迟早能翻身。
“可是忘,是谢家人,世族郡望,文人之本,更何况圣朝重孝,若大夫人放出不孝名声,仕途便会毁于旦。她如果想毁,有千种,万种法子。”
“那个老巫婆吓你呢,你别信。”夏侯潋艰难地安慰道,“你看看她,哪有副当家主母样子,点儿也不端庄,也不知道你爹瞎哪只眼,看上这个母夜叉。”
谢惊澜虚弱地摇头:“她活得真,不屑跟演戏。若是遇到笑里藏刀,吃人不吐骨头主母,那才叫惨呢。恐怕连跟她说话机会都没有,就死在秋梧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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