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如琢站起来,隔着玻璃像在欣赏幅画。
“怎?”李文杰走到他左手边,顺着梁如琢视线望过去,眼就看见被梁在野包养那个少年——和周围聒噪病人和家属们格格不入,与世隔绝般站在那里。
他瞥见梁如琢眼里出现股难以伪装热忱,正津津有味地用目光解剖那件艺术品。
李文杰当下就觉得大事不妙。他是见过梁家兄弟俩相处模式,十三四岁那时候梁家二大爷从美国回来,给梁在野带把模型步枪当礼物,梁如琢就花两周时间用各种办法把那把枪据为己有。而在此之前李文杰从来就没听说过梁如琢喜欢玩枪。
医院有中央空调,但大厅里热气照顾不到这大面积,文羚往冰凉手心里呵着热气,轻轻搓搓,后来索性直接把手按在滚烫额头和眼睛上暖和着。
排起长龙队来,文羚拿着医保卡排队挂号,几次觉得头晕想去洗手间吐,琢磨起没人帮着占位子,回来还得重新排,就忍住。
注射室里,个小护士正专心给梁如琢手腕敷药,时不时装作无意偷瞄眼这男人脸,鼻梁细窄挺拔,棱角并不冷硬,整个人如同点燃白檀香,莫名有种温柔锐利质感。
“怎样。”李文杰推门走进来,从白大褂兜里摸出圆珠笔,提起梁如琢左手翻看,用笔帽略微掀开纱布角,“没伤到韧带。”
梁如琢不以为意,靠在椅上仰头望着他:“你们医生都这大惊小怪吗。稍微晚来半天都长好。”
“那不样。”李文杰收圆珠笔,插兜望着他,“你手比般人金贵。”
前面排着二十多个病人,还赶上个割伤手挂急诊插队,渐渐,眼前有些模糊,文羚扶把站在身边人手臂,小声说着抱歉,脚底发飘怎也站不住。
他本来想让胡伯带自己过来打点滴,但胡伯急着去给梁在野送文件,看那副焦头烂额模样,文羚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,现在有点后悔,不过是个文件而已,让梁在野特助回来取不就行。
景观师手,不说点石成金,至少也能点石成玉,这也就是人家亲爹砸出来伤,随便换个人伤他只手,误工费少说都得按七位数赔。
正说着话,梁如琢忽然走神。
隔着注射室玻璃,他看见大厅那边人挤人队伍里有个熟悉背影,瘦削身子裹在白色羊绒外套里摇摇欲坠。
偶尔来往患者身影会挡住梁如琢视线,他偏过身体继续注视着挤在挂号队伍里文羚。
他头发比初次见面时长不少,细软柔顺褐色头发在脑后随意扎个揪。皮肤更加苍白,点缀在鼻梁上那颗小红痣就显得更鲜艳,那张脸如果不是因为有双灵动眼睛修饰,就会显得厌世孤僻。而此时他眼睛也疲惫地半睁着,瘦削身体裹在白色羊绒大衣里,下身依然穿着昨天那条沾满油画颜料牛仔裤,骨架很细,两条笔直修长腿和女孩子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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