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老师笑他谦虚。谁不知道梁如琢主修景观,但因其接受艺术熏陶和本身艺术天分对画作见解独到,眼光毒辣,要是哪幅画刚好入他眼,得几句点评,绝对会有批投机者花大价钱购下来收藏或送人,这也是这些尚未步入社会学生们出头捷径。
每个作品右下角都注明作者和联系方式,鬼使神差地、梁如琢去扫那个码。
——文羚在自己书桌前整理成绩单,和英语四六级证书摞在起,整整齐齐放在本塑料文件夹里。
他只能站着收拾,因为只要坐下来里面就撕裂似刺痛。其实他想躺会儿,但也许躺下就起不来,他不想连上厕所都得求室友扶自己,索性自欺欺人地硬撑着,可能下分钟就没有这疼。
梁在野很少让他伤得这重,不知道他们在病房里进行怎样令他,bao怒谈话。这次大概要养个几天,早上和中午他都只敢吃点粥,不然会更痛。
毕敬地给人送回来。”
梁在野当然是什都干得出来,从小就是如此。梁如琢摸把耳后那道浅疤,指尖轻轻叩着桌面。
下午司机开车,陈宇然得去学校接他弟弟,顺便拽上梁如琢。进门时看见辆宝蓝色玛莎停在校门口,陈宇然吹声口哨:“现在小孩儿都被惯成什样儿,弟要是敢这招摇,打掉他脑袋。”
今天是油画系作业展,在长廊挂面墙。
有几位老师是见过梁如琢,带着股受宠若惊热情地走过来带领参观孩子们作业,介绍几位优秀学生作品,几个研究生在边举着手机录像。
四肢连稍微挪动都十分吃力,身上阵阵冒着虚汗,也许应该去买点药,但不知道该买什,他特别渴望有个人能告诉他那个地方受伤该怎办,但是没有人,这个世界上他想不出来有谁愿意不带恶意地帮他减轻点疼痛。
边上手机突然响声,他凑过去看眼,是微信新联系
梁如琢慢慢地踱步,目光在每个富有生命力年轻作品前大致略过,终于在幅黑漆漆画前驻足。
画面是深蓝色,无数双手占据构图主要位置,每双手都捧着件珍贵东西,或宝石或丝绸,或是女人脚,画面正中心留有道空隙,只萤火虫孤独地闪着光。作品名字叫《没人要》,梁如琢看眼作品右下角署名,是文羚。
赵老师是文羚指导老师,对梁如琢注意到自己得意门生这举动非常骄傲,但也有点不安:“文羚是特别好学生,但这次作品还是过于幼稚随意,他之前画都很有深度,您要是想看这儿有存档。”
“不用麻烦,也是知半解。”他轻笑道。梁如琢其实不支持学生全都走疼痛深度风,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经历过惨痛人生,能表达出彼时彼刻感情,这样真实是更为难得。
但从这幅画里,梁如琢真切地感受到疼,也从暗淡色块中看见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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