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叶虞要走时候也是这样。
她全身如往常般裹在白色长裙里,长袖与裙摆掩盖皮肤上大范围淤青,收束到下颚花瓣领口也遮起脖颈上掐痕。
“陆家最赚钱生物医药,每年都在制造大量死亡和残疾……有多少人知道,那些死亡和残疾本来可以避免……”叶虞声音和平时样温柔,“不太懂,但是怀川,你应该清楚吧。”
陆怀川当然清
还有那些错落射击靶。
“不是靶子。”
还有远方连绵不绝水杉。
“不是树林。”
还有那看不见无数家产,与供养人们。
广袤草地,望无际赤金水杉林。
林风急来,发出呼啸声,将陆应如指间黑色烟灰吹散,其中些飘到陆怀川穿惯白衣上,就那粘在上面。
指尖轻轻松,烟头掉在桌面上,陆应如站起身,向远处走去。
“这里,真漂亮。”陆应如望着眼前切,没有回头,但她知道陆怀川在听,“这些漂亮东西,姓陆,至少直到今天,还姓陆。”
陆怀川缓缓站起来,跟在陆应如身后,有保镖想跟上来,被他抬手示意不必。
都是陆应如中枪倒在血泊里样子。车速已经很快,钟关白还是嫌慢,边催Abe开快点边忍不住描述起自己脑内画面。
“不会。”Abe说。
“你怎知道不会?”钟关白反问。
Abe依然直视前方,稳稳开着车:“陆总不会让自己有事。”
钟关白侧头看Abe眼,看见他紧抿嘴唇:“你要是真这想,那你干嘛不直接回家睡觉?”
已带皱纹手从地上捡起块石头,连带沙土从他指缝漏下,落回地面。
“这是生心血,与陆家荣光。”
陆应如伸出手,十分轻巧地将那块石头从陆怀川掌心弹到地上:“那,为陆家最后体面,请您自己去医院吧。”
那是块看起来像石头硬土,摔到地面,土崩瓦解,不可能被再次捡起。
陆怀川凝视着自己女儿,这刻她非常像叶虞。
父女二人久久地走在这片草场上,就像在散步。
两人都未说话,连走路姿势都很像。
当走到块人形靶边时,陆怀川手搭到那人形肩膀上,像是拍拍个人肩膀,然后与陆应如起继续向前走。
“漂亮?”陆怀川眺望着耀眼太阳,“你只看到漂亮?”
“这不是漂亮。”陆怀川看向那片润泽浅草,“也不是草地。”
Abe不说话。钟关白感觉到座椅后背推力,道路两旁树木向后飞驰得更快。
树木尽头,陆怀川熄灭手中烟。
他永远半抬着眼终于全部睁开,在他听到陆应如下句话之后。
“父亲,想请教个问题:当初,您怎会放叶虞走呢?”陆应如说完,拿起被陆怀川熄灭那支烟,盯着发黑那端,意有所指,“凭她自己,走得吗?”
朝阳越升越高,撕破所有云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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