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着饭，李惊浊又想起《太平镇》里
情节，便说：“少亡鬼是什
东西？
们那里真有那样
块地方？”
柳息风点头：“有。当时人比现在少很多，路也是荒，什都没有建设起来，可能走十几里地也见不到个人。你祖父后来个人当家，去贩点小东西换粮食回来，就会路经块坟地，里面埋着很多年轻时就去世人，他们叫少亡鬼。你祖父年纪还小，个人走夜路经过，当然就很怕。那个年代大家都怕少亡鬼。”
李惊浊不理解：“为什怕？他们怕什？”
柳息风说：“那个年代，很多人都还没有启蒙……其实现在也还有不少部分人没有启蒙，你在医院，肯定清楚。你想，年少而亡，要是生病、意外，要就是有什冤情，总之没有寿终正寝，大家就觉得这样死去人，魂魄不安，会抓着过路人不放。”
“这样。”李惊浊点点头，又问，“那‘塅’是什？提土旁塅。太平镇附近有很多叫塅地名。”
国庆黄金周李惊浊有天假期。
十月二日，他在家里看《太平镇》手稿。
午饭时柳息风喊
三遍，他才颇为不舍地放下手稿，抬眼，发现所在之处竟然不是老宅书房，书桌上没有他刻“早”字，眼前也没有梅花窗，那刻便乍疑岁月光阴出错。
柳息风靠在书房门边，说：“李家少爷，饭上桌。您赏脸尝口？”
这是用《太平镇》里叫法，李惊浊祖父几兄弟，初来人世头几年都是被人叫着少爷伺候吃饭。
柳息风解释道：“塅就是片比较大平坦地区。其实你可以从些地名中看出那个地方地形。挺有意思。名字叫某某塅，肯定就很平坦。名字叫某某冲，就是山谷里小平地。”
李惊浊恍然大悟：“啊，所以那些地名结尾，比如盆、塘、岭、水……其实都是根据地形来。你不讲，以前都没注意。”
“因为现在城市化，各地都差不多，有时候沿用以前地名，虽然城市里还有些地方仍被叫作某某岭、某某冲，但是地面上可能就是商场、银行、宾馆、地铁站……你在城市里住习惯，也就不会再追问为什。”柳息风笑笑，眼睛里有浅浅波光，“追问其实是很有意思。拂开眼前活生生千篇律，去想象另种已经死去风流。”
李惊浊看着柳息风，忽然觉得有只手拨下自己心里那根弦，“铮”声，让他整个人都为之
“哟，少奶奶做好饭？”李惊浊起身，跟着柳息风去餐厅。
餐桌上换淡茶色桌布，铺张如长卷水墨桌旗，桌旗中央放只冰裂纹瓶子，瓶中插两只风干莲蓬。桌旗从左至右摆手撕包菜、香芋蒸排骨、蒜蓉跳跳虾、松茸鸡汤、炒三丝、腊肉饭，每样分量都不算大，每样都做得色香味俱全。
李惊浊说：“这是地主家规格。”
柳息风说：“嫁进地主家，莫得办法。”
李惊浊就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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