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嘴上却讲不出那种话,非但不讲,还故意说:“嗯,你知道,在医学院,见都是教授和病人……”
柳息风说:“除教授和病人,就没别可比?”
李惊浊轻咳声,望天作沉思状,说:“再有,就是尸体吧。”
柳息风说:“你跟老秃子越来越像,存心气。”
李惊浊高兴不起来,说:“觉得,其实余编辑对你有很高期望。他还在等你稿,你快去写吧,别耽误,等吃饭时候叫你。今天有黄鸭叫。”
“好吗?”柳息风动动脑袋。
李惊浊忙说:“没有,别动。”他根本没有用上簪子,而只是直在嗅柳息风头发,嗅好阵,抬起头时,却看见门前水塘对岸蹲着个不认识农民,正用种既不理解又有几分嫌恶眼光看着他。
柳息风又问:“好吗?”
“快。”李惊浊不敢再闻,专心绾发。乡村中事,家传到另家只要口茶水工夫,哪家媳妇跟人跑,哪家男人赌钱输,不要天,这片都能知道。李惊浊觉得他应克制些,虽然两个男人,在这种地方任谁也想不到那里去,但毕竟还是要小心,以防什难听话口口相传,最后传到他祖父母耳中去。李老人七十来岁还想着祖上风水宝地,儿孙光耀门楣,最是要脸面。
李惊浊摆弄半天柳息风头发,终于簪好。他去找两面镜子,让柳息风看自己后脑。柳息风不看镜子,反而抱着猫站起来,转个圈,问李惊浊:“好看吗?”
不姓陆,也不姓唐。她姓凤。打开看看。”
木盒开,暗红绒布上支荷花簪,柳息风眼神微亮,方才话语中哀伤已然不见,只顾赏玩簪头荷花。时间金红流转玉白指间,千般风情。
李惊浊看他高兴,便觉得这簪子买得值:“戴上试试?”
柳息风把簪子插进发间,发觉固定不住,簪子很快就滑落下来。
李惊浊说:“你不会用?”
柳息风说:“可是你答应过,要带去看水坝,还要起去取山泉水来泡茶。你小时候看过新鲜东西都要教看看,小时候做过趣事都要带做做。”
李惊浊终于不用再说“还行”之类话掩饰,而可以光明正大地说:“好看。最好看。”
柳息风眼波转,说:“最。”
李惊浊说:“嗯。”
柳息风问:“最好看?是跟哪些人比?”
李惊浊想:当然是跟见过所有风景相比。
“不会。”柳息风期待道,“你会?教。”
李惊浊说:“也没用过。先试试。”
柳息风朝李惊浊笑,问:“外科医生手,是不是都很灵巧?”
这话像是调情,李惊浊低头笑下,也不讲话,接过簪子,便站到躺椅边,去绾柳息风发。
头发散发出香气,可以迷人心志,李惊浊觉得自己本来就对长发男人有些特殊偏好,再加上柳息风身上特有种若有若无幽香,让他无法抵抗地低头去接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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