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双眼睛里不是什都没有,也不是个宇宙。
而是个隐隐约约,如水中倒影般——
李惊浊。
“柳息风。”他停下笔,说,“去拿支蜡烛来。”
柳息风说:“好,蜡烛放在哪里?”
李惊浊说:“去你家拿。”
柳息风说:“你上次把蜡烛全借给?”
李惊浊说:“快去。”
介于什都没有和切之间。
李惊浊可以画得眼睛里面什都没有,也可以在这双眼睛里画个宇宙。
他久久不下笔,滴墨落下来,脏纸,只好再换张。
又等许久,柳息风问:“是不是没有灵感?要不改天?”
“就现在。”李惊浊重新拿起笔。
柳息风没有再问,起身回去。
待他再回来时候,李宅门口已经没有人,只余桌椅。
柳息风喊声:“惊浊小弟?”
无人应答。
他执着蜡烛走到桌边,烛光洒向桌面,方才画还原原本本地铺在桌面上,而且,画中柳息风眼睛也已经画完。
柳息风便静静看着。
李惊浊开始画,就照着现在离他如此近柳息风来画。先勾轮廓,再上颜色,渐渐地,柳息风看见自己脸,眉毛,鼻梁,嘴唇,长发,发带,脖颈,锁骨,衣襟……由粗到细,笔笔添来。
太阳已经落山,只有天边余晖还提供点儿微弱光亮,照着纸面。
画中人衣襟颜色变化得那样美丽,发带上花纹被勾勒得那样细致。这应该是已经在做最后工作,可是不知为什,画中人双眼处还空着,什也没有。
天将全黑,李惊浊终于张口。他唇因为直抿得太紧而几乎粘合在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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