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还在下,淅淅沥沥,绵延不绝。
刚刚滴落在石板路上暗红血迹瞬息就被冲刷干净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
少年卧倒在雨里,避雨决早因为施法者昏迷消失不见。
漫天滂沱大雨裹挟着天光云影而
避雨决虽然可以遮挡雨水,却遮挡不住那些仿佛要侵入他四肢百骸凛冽寒气。无数根尖刺往毛孔上没入,带来迟钝般刺痛感,嵌入骨头和血肉中间,拉扯凌迟,难受无比。
冷,好冷。
宗辞感觉自己视线越来越模糊,头脑昏昏沉沉,思绪也开始凝固起来。
病来如山倒。
喉头突兀地涌起股腥甜。
可即便是这样,容敛依旧转手送其他人。就算容敛不清楚自己心意,这样行为依旧深深刺痛宗辞。
他想起前世最后事情,本来他直在内心为容敛辩解,还怀有丝不愿熄灭希望。对方毕竟和自己有血契,总不会傻到去告诉正道自己入魔,不然凌云剑尊身死,容敛也得跟着陪葬。
容敛不可能拿命去赌,赌宗辞就会在最后解除血契。
不管上辈子事情如何,宗辞只是固执想得到个答案,想为自己无疾而终画上句号。
可现在看来,完全没有必要。
下雨。
这场雨来迅疾又不讲道理,在天空暗下去那个刹那,倾盆大雨就从天际挥洒下来。
宗辞随手给自己掐个避雨决,缓慢地在这片大雨里行走。
北境已经有很长段时间没有下过这大雨。
因为雨势太过凶猛,小路两边泥土都被拍得飞起来,露出下方干枯草皮。浸染泥土黄褐色雨水冲刷着汇聚到小路尽头低洼处,上方盘旋着不少飘落青草和枯叶,整片大地都散发着股滋润后泥土清香。
“哇——”
宗辞呕出口血来,身形踉跄,狼狈不堪。
这口血似乎包含他所有痴缠,恋慕和过去。
那些不敢,全部都呕出去。
斩情丝,斩尘缘,斩,该斩,当斩。
凌云剑尊已经成宗辞,宗辞孤单人在棺材里度过数百年,在乎这些又有什意义呢?
你把他放在心尖,他却弃之如敝履,何必呢?
就像应和他心境般,天际轰轰作响惊雷也愈发激烈。
千万道电光从深不见底云端高处刺下,宛若倒垂火树银花,末端散发着滋滋作响电弧,没入漆黑大地。
玄衣少年站在原地,抬眸看着远处耸立深青色群山,蓦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。
雨滴粘连着,像串串从云端垂下来白线,将他视野遮挡模糊不清,只能看到身前几步远。
没来由,宗辞觉得有些难过。
他早就知道容敛不喜欢自己,所以前世也小心翼翼将自己心意藏很深很深,不敢让容敛知道半分地步。
清理妖族,是他偷偷拿着剑去。送药王谷里治疗风寒好药,是他偷偷送去。
唯有这块玉牌,是宗辞亲手从浴佛门里求,将自己神识锤炼进去,亲手送到容敛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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