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他在母亲眼里只看到恐惧和憎恨,她表情永远定格在那个瞬间,并注定在高温中腐烂。
没有水和食物,门窗紧闭,玻璃是单面透光防弹设计。他如果想要尽量撑久点,方法只有个——他清楚,他母亲也清楚。
或许这就是她想证明给世界东西。
在他次次找到回家路后,母亲似乎暂时放弃丢弃他打算。
她会给他点饭吃,也会给他些基本镇痛药。没专门药物控制,阮闲病情快速恶化,可他没有吭声,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关在狭隘房间里,默默等待死亡降临。
就在这个当口,母亲却突然打算搬离这里。她打扫得十分细致,甚至连卡在水管上锈铁丝都钳下来丢掉。整间房间空荡得有点不真实。
他蹲坐在空空如也卧室角落,灼热空气让他不住出汗,汗水又把衣服贴在溃烂皮肤上,疼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自己忍住不出声便到极限,阮闲不清楚母亲为什要专门把自己叫出来。
没有出现半点相关负面情绪。
比如憎恨、排斥,或是彻底否定……
太阳穴突然阵刺痛,阮闲脚步绊下。身后熟悉味道穷追不舍,阮闲攥住长满刺藤蔓,强行稳住身子,又回头开几枪。
病房鞋子不算结实,他脚底沾满血迹,早已被疼痛麻痹。阮闲没有计算战斗到现在持续多久,夜色越来越深,偌大植物园仿佛变成巨型怪物腐烂尸骸,将切冲突和流血掩埋在玻璃穹顶之下。
短暂瞥,他看清唐亦步脸。唐亦步两手空空,身上白大褂沾满血迹,被枪弹轰击得残破不堪,露出黑色里衣。稍长柔软黑发沾满血迹,目光里透出点奇异情绪,混合疑惑和不舍。
母亲摸摸他头,就像她刚把他从医院带回家那天。
然而下秒,阮闲看到悬挂于房顶管道上绳索,以及下面作为垫脚纸箱。
【门和窗户都已经锁好,钥匙被丢进下水道粉碎器,按理来说时限还剩个月。】母亲语调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绝望,【爱你,孩子,可你是魔鬼……得证明这点,没有错……得向大家证明这点,爱你,尽力……】
【你不是永远能赢捉迷藏吗?那们换个新游戏吧。】
作为患病孩童,他阻止不接下来发生任何事。纸箱被踩塌,最终他只能勉强支住母亲悬空腿,可他甚至没能多撑三秒。
“阮先生。”他第三次用口型唤着。
阮闲呻吟声。
又波记忆翻滚上来。他预想过这种情况,却没想到翻滚上来记忆这样……令人窒息。
【闲闲,过来。】
那是个闷热夏天。他记得很清楚,母亲将最后存款付给搬运公司,把小公寓里切东西搬出去。阮闲原以为他们要搬走——水电都被停掉,空气循环和温度平衡功能也被关掉,屋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,除两个纸箱,基本什都不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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