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缪牢记着赵慎叮嘱,丝毫没有恋战,接到李稚后便即刻调转马头,他面迅速护送李稚出京,面爽利地对他道:“殿下沿途招揽军马,不能够立即赶到,心中又记挂着您在盛京城中安危,于是命暗中带着四十人潜行穿过梁淮河道,先行前来接您出城。”
李稚立刻追问
直到多年后,还是有人在津津乐道这场史称“凤凰城之变”惊天政变,不能相信有人真敢在麾下只有五百兵力时悍然剑指皇庭,梁史中是这样形容:事启,天下惊疑。
句话说出许多人听闻叛乱爆发时那惊慌失措却又迟迟不敢相信心境,他怎敢呢?
赵慎此举超乎所有人预料,连谢照都为之震撼,都觉得五百人不能够成事,可是,五百人为何不能成事?兵行诡道,上将以谋,自古以来乱世英雄豪杰,其发家史中无不充满“别人以为他做不到,然而他竟是做到”事情。
梁朝当局者始终没弄明白赵慎究竟是如何办到,好像这人真有如神助,平地就冒出来。但后来梁史中却详细地记载赵慎计策,他摒弃历朝打南方时征讨路线,开创性地带着五百人迅速穿边城而过,边城消息闭塞,没人知道他手中具体兵马数量,众守将只见到雍州府大群将士有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中州,以为朝局已定,几乎全都顺势倒降,这样机动迅速打法令赵慎不过短短数日便直抵黄龙。
赵慎亮明自己皇长孙身份,以先太子与赵氏皇族名义沿途收编兵马,等他行至凤凰城时,手中已经有差不多五千兵马,虽然不多,但对于此刻毫无防备盛京城来说不啻惊雷天降,即便是朝廷立刻召集附近州郡前来勤王,也需要定时日,这就给赵慎留下鲸吞皇庭、清扫士族时间。
这意味着,从这刻起,他手上有争霸筹码。
天才般谋略,战术凶险又变幻纷纭,而最惹人瞩目、也是制胜关键,则是他速度,起事消息还没送到盛京,人已经先到,纵观他行迹,犹如束流星直穿过梁朝腹地,坠落在皇庭中,身后没有任何人追得上,难怪后来崔嘉会评价说:如明帝这样人,大约真是天神转世吧。
没有人能想得到,这样奇功伟绩是由个久病将死之人创造。浩瀚大雪在十三州王域上空飘飞,赵慎在寒冷河水边短暂停留等待时机,旧伤正在不住洇血,被层层纱带裹住,潮热地覆在胸口,他勒着马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,双眸子犹如静湖,不知在想些什。
孙澔注视着马背上那道坚挺背影,他总觉得赵慎或许在下刻就会摔倒下来,但是没有,那个逆光身影仿佛永远不会倾倒。上天早已经为梁朝打造好把真正镇国利器,如今它指向梁朝心脏,势必要取得些什,后来人遍遍地揣测他动机、他野心,而只有孙澔知道,最开始,他其实只是想去接回自己父亲与弟弟。
盛京城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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