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桢没想到赵徽如此直白,将近二十年旧事,赵徽开口直接问起,可见他耿耿于怀多少年。董桢在心中想,这倒确实是他性情,他轻声道:“臣从来没有如此想过,陛下便是陛下。当年臣劝您为罪太子设供奉牌位,并不是为罪太子,朱雀台血案,罪太子自焚而死,奴才知道您心中也震惊悲痛,您这些年寝食难安,心结难解,臣看在眼中,心中也跟着难过,解铃还需系铃人,唯有与罪太子和解,您才能够真正放下这份心结啊,臣劝慰不是罪太子,而是……”他没有把话说完,停下来静静地望着赵徽,轻声道:“只要您能够好好,臣心中便切都好。”
赵徽看他良久,“你当年为何没有说这番话?”
董桢却是有片刻消声,慢慢道:“这番话,臣当年也说过。”
赵徽忽没声音,到底是近二十年前事情,细节如何他也记不清,董桢这句话说出来,他下意识只认为自己当年盛怒之下没有听进去,默然片刻,他重新看向董桢,“看你这些年你在宫中过得多有不如意之处,没有怨恨朕?”
董桢好似是听见件难得令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问题,这位聪明世老侍中被问住,半晌很轻地笑起来,那神情好似是听见孩子问个犯傻问题,许久才轻声道:“怎会呢?”
恍若隔世。
赵徽收回思绪,“你脸上伤……”
董桢摸着干枯鬓角遮下,“干活时不小心跌下,擦到些。”
赵徽自幼生活中深宫之中,见惯尔虞诈与拜高踩低,太监之间纷争他清二楚,只看眼就明白,见董桢没多说,他也没有继续追问。
赵徽此刻心情已经平复些,望向屋外摆放整齐祭祀用具,“你来祭拜太后?”
四个字好似是轻柔鸿毛落在心湖上,泛起涟漪同时,也轻抚过所有流血不止创口,赵徽难得无言。
董桢低声问道:“陛下今日难过,是因为思念太后吗?”
赵徽摇头,他坐着半晌,将汪之令与帝王陵事情与董桢说说。
董桢仔细地倾听完,却没有说汪之令不好之处,只沉吟道:“汪侍中不像是这般糊涂人啊,不过是个养子……”他话戛然而止。
“是啊,只不过是个养子,值得他如此不顾心血搭救,这蠢货真是老糊涂!枉费片心血,他做出这等不识相事情来,不知道
在宫中私行祭祀之事是杀头之举,董桢忙反手将手擦擦,低身要对着赵徽下跪,却被只手挡住,赵徽道:“算,也没有旁人看见。”
董桢这才重新起身,他观察着赵徽脸色,轻声道:“陛下,是遇到烦心事吗?”
赵徽沉默着,忽然抬眼看向他,也不说话。
董桢等会儿,对他道:“陛下放宽心,您是有福气人,起皆会好起来。”
赵徽忽然发问道:“你当年为何要为罪太子说话?你心中也是觉得这个皇帝做不如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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