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慎道:“他走也好,把位置腾出来,才好有新人填进去。”
天下有三危,少德而多宠,才下而位高,身无大功而受厚禄,要说起朱春芳这人,三样占全,却依靠着陇右高门士族出身顺风顺水混到等公爵位,最终还能够载誉而退,这已然是种福气,仔细想想,能认清时务也是另种本事。
赵慎点评完,顺带着给李稚讲解如今大理寺各支派系及其历史渊源,李稚静静地听着,也不插嘴,听完后心中已有主意。
三日后,李稚从尚书台取到官凭与印鉴,至此正式上任。
在梁朝,大理寺与金诏狱并称内外府,共同司掌刑狱,当年谢晁还是丞相,在永熙改革中,他大刀阔斧地削弱金诏狱实权,将详刑权力重新归还大理寺,如今大理寺是少府中为数不多拥有重要实权府衙之,大门口那块金石长碑上“法不阿贵,绳不挠曲”八个字气贯长虹,那是谢晁亲笔所书,是那
,连那些没有留下痕迹哀伤都看得格外分明,他仿佛要从中看出个真相来似,直目不转睛。
心脏像是被只手缓缓握紧,种无法用言语描述滚烫热流在四肢百骸中流淌,他在心中想,他要为他赢回被篡夺江山,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。
*
朱春芳跑,赴完梁淮河夜宴马不停蹄回到家,连夜把妻子喊起来收拾东西,当晚他就向尚书台递上告老还乡辞呈,第二天天没亮他已经拖儿带女坐船离开盛京,跑速度之快,身手之敏捷,完全不像是位年近七十岁老人,令人叹为观止。其邻居昨天还看见其府邸灯火辉煌,第二天出门便只见到阴风阵阵,遍地狼藉,人都傻眼。
尚书台高官收到这消息时心中全在痛骂朱春芳,原本还指望着这老狐狸能够制衡赵慎势力,谁料对方早就看穿,你们在上面预备着摆坛斗法,明枪暗箭却全部射向大理寺,还要挡在前面去牵制赵慎,那赵慎他是个正常人吗?他那就是个魔星!
朱春芳混迹盛京朝堂三十多年,能力如何且不说,政治嗅觉确实流,他早将这群老同事官僚本性看透,说跑就跑,点也没拖泥带水,难听点说,走之后哪管你们洪水滔天?如今他爵位保住,又是衣锦还乡,还落得个归隐田园美名,何必七老八十还去掺和你们斗争,晚节不保是小事,落个汪循下场才令人耻笑,尚书台那些高官心中骂虽骂,却也拿他无奈何。
而大理寺其他年轻*员就没有这等觉悟,愁整夜,没想出主意来,都想看上面人如何行事,直到次日他们听说大理寺卿跑。
跑?!
赵慎听说这消息时,他喝着早茶确实笑,对李稚道:“早知他如此怕你,不如提你做大理寺卿。”
李稚自然知道朱春芳心中怕其实是赵慎,他这顶多算狐假虎威,只是朱春芳这举动确实有几分好笑,听闻尚书台大人们试着追过他,追夜没追上,这又是另外好笑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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